听上去活脱脱一个败家子的故事竟让他讲得还有几层伤感。
风惊幔对梅什么歌舞的不感兴趣,“我这趟无功而返,造办处经此一事必定会戒备森严,再想下手岂不是难了?”
“这可怎么说的呢。”秦恭俭眼波略过一抹痛色紧随着叹了口气,自头下抽出一只手缓缓地攀向心口。
尽管自小无父无母,风惊幔大抵也能共情到他此刻失落的致密厚重。虽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奈何公子所求向来无有不应。瞧在此孝心的份上,搞不好再为他出趟马……
这是什么?一份折痕积旧色泽暗黄的图纸明晃晃的拿在秦恭俭的手里。
“是谁说的你此次无功而返的?”
可以啊!难得能跟我演戏演这么久,还真是进步了呢。
风惊幔本想发的火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架了个空。夜深严防死守久攻不下也没妨碍青天白日借公子之威浑水摸鱼。
干得漂亮!
“该不会也是抓我回来的那个易彦师趁乱下的手吧?”
秦恭俭得意的卖起了关子,“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
秦小公子党羽帮凶众多,风惊幔自然是知道的。太卜大人破例收了他做徒弟,使得太卜寺众卜正卜生有一个算一个皆成了主子的师兄弟,无论情分还是能力都远非身侧的跟班可比。
“给你能耐的。”风惊幔本也没多感兴趣,只是想着即便趁着乱有机可乘,此人胆识身手及应变之能也绝非泛泛之辈。“帮你不干好事的那些个同党还是见面不识的比较好。包括我。谢了。”
身下的锦纹栽绒毯躺上去过于舒适了。风惊幔就势伸了个懒腰,无意中似是踢到了多宝格内侧的一处突起。方才也不知哪个意兴阑珊来着,一个声响虽然细微还是被她瞬间捕捉。
风惊幔爬起身,目光在多宝格上故作随意的一瞥。果然,秋蝉桐叶玉笔洗后面的紫檀木隔板不见了,一方黛螺色的锦盒赫然出现在墙壁内的暗格里。
这都能叫她逮着,简直就是在训诲这家伙乐极生悲四个字怎么写。
也不晓得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先看了再说,想来他也不会真生气。
“唉哟!”
一支短箭自锦盒内如凝寒芒激射而出。
风惊幔应声一个仰落,重重的跌回到锦纹毯里。如此绵密细致手感丰满的栽绒安置于此是有道理的,仅仅是用躺的还真是煮鹤焚琴大材小用,不摔得不辨东西都不足以为敬。
“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啊你!”
风惊幔双手紧紧地捂住她的一颗头,生怕流血过多致死一般,口中弹发连珠的喷个不停,“什么暗格子破盒子有什么好看的谁稀罕啊,摆在我面前求我看一眼我都懒得睁眼啊好不好!居然学会用这种暗箭伤人的手段你家大人知道吗也不知平日里结交的都什么狐朋狗友……”
姑且骂到这,喘口气先。
风惊幔忽觉两个词一边一记生生糊得她小脸闷疼,“狐朋狗友”还有适才训诲秦恭俭的那句“乐极生悲”。
雷霆之怒演绎的还不够明显,还要拿个沙包戳我的脸。风惊幔的手被秦恭俭用力掀开,只见一支包了箭头的箭杆在他手指之间戏谑般的快速飞转着。
她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细看。哈!哪有人把箭头裹成个雪绵豆沙包的,活活把人蠢憨到哭有没有。
豆沙包。嗯。果然好眩一道寒芒。
秦恭俭一只手轻抚过她略发乌青的眼眶,微蹙的眉头说不出心疼和惊诧哪种情绪更浓一分。吸引过风惊幔全部注意力的箭失,在他手里摆弄得有如逗猫棒一般的存在。
他不是故意的。
“过分了啊!“推开他的手,风惊幔自己在眼眶周围轻点了几下,“还不快把你那遛猫逗狗的物什拿开,这么近的距离你挨一下试试看嘛,打得我好疼啊。”
“我试过的呀,不过打的是这里。”秦恭俭用豆沙包一下一下敲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态度异常严谨地道:“我预设的高度也是在这里。是我欠考虑了。”
居然还有最后一个机括是因为身高而被鄙视……这绝对是风惊幔活到这么大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风惊幔身手虽弱,倒也不至被个沙包戳得轰然落地半响不起,如果她不是凝眸看清了锦盒里的东西。
恍惚间顿觉心口一阵锐痛如芒如刺。还真是,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