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菊痕。”林净和淡淡道。
梁希真点点头,又问道,“姑娘看了在下的诗词,可有入得眼的?”
“先生文采超群,妾于诗词并无多少造诣,不敢妄加评判。”
梁希真笑的自得,“几句牢骚语,引得佳人落泪,倒是我的罪过了。”
林净和听出他这是假自谦,真调情,便说道,“先生无需自责,我那日心绪不佳,看先生的词写的哀艳,才一时伤怀,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些闺中闲愁,小儿女心事罢了。”
她抬眼,目光清泠,唇角勾出一抹讽笑,“先生若肯去写话本子,定能赚得天下女儿泪,名声更燥。亦可赡养家小,何必像如今这般四处颠沛,为区区银米所驱驰。”
那梁希真脸色倏得一沉,他自负才干,诗文更是其立身之本,如今却被玩意儿一样的风尘女子如此轻贱。
然未及发作,酒馔已准备妥当,宋鼎元招呼着大家入席。梁希真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一甩袍摆转身而去。
林净和唇角一勾,也款步入席。
席间,三人谈诗品词,裁量时政,又飞觞行令,时有桐仙绮云在一旁巧笑凑趣。笙歌袅袅,芳樽款洽。
因原主的记忆在细节处多是模糊的,林净和不大懂这些酒席规矩,恐露破绽,只默默携壶斟酒。
酒至数巡,众人均有些醉意。宋鼎元忽向林净和道,“听说你谈的一手好琵琶,愿请一奏,我以洞萧和你,何如?”
林净和心中咯噔一下,她哪里会弹琵琶,可若说不会,又无法解释其中缘故。
心思一转,展颜笑道:“我虽喜琵琶,奈何学艺不精,且愚如胶柱,恐污君耳,倒愿献丑给各位唱个小调助助兴。”
言罢,慢启朱唇,清唱了一首后世王菲的水调歌头。娇喉婉转,一曲下来,众人俱拍案称好。
桐仙奇道:“这是甚么小曲儿,怎么以前从未听过?”
林净和信口胡诌,“从前听一位教坊的老乐工随口哼唱的,那位乐工如今已作古了。”
众人唏嘘,后听绮云唱了一回昆曲,三人又做了联句,集成诗,以纪雅集。
不觉日已西斜,蒋彝生兴致高昂,“美人美景,美食美酒,又有莫逆金兰,真个是王勃笔下的四美具,二难并。后日我邀诸君同往桐仙的爽心院可好?”众人应和。
宋鼎元起身,“酒已尽欢,玉兔东上,我们散去罢!”遂打赏缠头,绮云桐仙各二十两,独予林净和三十两。
行至门口,各家的车均已候着了。
蒋彝生拉着桐仙的手道,“今晚我去你那可好?”桐仙俏眼一眨,“你便是不说,我也要留你的。”绮云晚上另有应酬,也上车走了。
转瞬间,门口只剩林净和宋鼎元二人。晚风微凉,吹散些许酒意。他喝的有些酩酊,冠玉一般的脸上泛着酡红,一双星目含着水雾,波光潋滟,此刻正毫不避讳的锁着她。
“菊痕妹妹,我能这样唤你么?”声音低沉,带着酒后的黏腻沙哑。
林净和被他看的汗毛倒竖,却只得僵硬的点头。
宋鼎元向前逼近一步,附身低语,嘴唇几近贴在她莹透的耳廓,“今儿晚上,让你家妈妈……点上大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