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苓却“哇”一声大哭起来,“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
戚淑婉听竹苓在为自己抱不平,了然她为何双眼红肿,瞬时放下心。
也再次确认戚淑静和崔景言是真正拜过堂了。
她不着急开口,待竹苓哭够了方道:“不论是有人从中作梗,抑或其他因由,既未成这门亲,便是上苍也觉得不妥才生出这许多的波折,说不得更好的在后头呢?依我看不如宽心看开一些。”
“小姐你是好心性,从不计较……”
竹苓泣声,总归是替自家小姐委屈的,到底是婚姻大事,且小姐今日未出嫁,又要继续在夫人手底下被磋磨。倘若夫人故意拖上几年,叫小姐年纪大了,届时哪有什么好人家可以许?
又或者故意寻个不好的人家,用一句“父母之命”把小姐强嫁过去。
左右小姐被欺负,侯爷总是一声不吭的。
还有还有!
小姐的嫁妆被留在崔家,若夫人今后不给小姐另外准备一份,小姐岂不是丁点儿伴身的也没有?
“可、可这是婚姻之事!且小姐的嫁妆也没了……”竹苓终于没忍住说,“小姐若一味忍让,往后……”说得两句又觉得小姐必是为宽慰她才假装无事,她低下头,“奴婢多嘴了。”
“不多嘴,我知你心意。”
和宁王之间的事未真正定下,戚淑婉不便说给竹苓听。
至于嫁妆。
戚淑婉拿帕子替她擦擦泪,笑道:“傻丫头,嫁妆不会没的。”
不敢叫小姐伺候自己,竹苓忙接过帕子自顾自抹泪:“可、可是老爷不是让把小姐那份嫁妆留在崔家给二小姐吗?难道老爷改主意了?”
“没有。”戚淑婉摇头,“我只是想着,继母大抵不舍得叫继妹吃苦。”
竹苓撇撇嘴:“结果便叫小姐吃更多的苦。”
当真不用嫁崔景言,戚淑婉其实心情挺不错的,但也总不能告诉竹苓她这会儿挺高兴,因为活过一辈子,因为知道嫁给崔景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这事儿真是奇了。”
竹苓压低声音,“二小姐原来不想当宁王妃吗?不想当宁王妃退婚便是,为何要抢小姐姻缘?”
戚淑婉佯作无辜不解又摇摇头:“许是倾慕表哥罢。”
“啊?”竹苓震惊。
戚淑婉继续说:“若不是倾慕表哥,又怎么会费尽心思,今日要将我敲晕,代替我嫁去崔家呢?甚至瞒着长辈,不敢叫人知道……只我也想不明白,左右已代我出嫁,为何还要命人推我落水……”
“小姐落水了?!”竹苓着急地拉着戚淑婉左看右看,“小姐伤到哪儿了?可曾看过大夫?天杀的,哪个恶奴狗胆包天竟敢谋害主子!”
她连忙关心起戚淑婉,再无心理会小姐嫁不嫁崔景言。
也无心在意戚淑静为何要嫁崔景言。
戚淑婉却冲她眨眼,莞尔问:“若有事,还能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所以——”
“平安无事最重要。”
“旁的事,无论什么事,也都算不得大事。”
竹苓这才反应过来小姐在开解自己,刚止住的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好,只要小姐平平安安,只要小姐无碍,竹苓便什么也不求了。”
戚淑婉笑着掐一把她的脸。
夜里有竹苓相陪又卸下一桩大心事,她一觉睡得香甜。
冯燕兰却早早起身,入宫求见皇后娘娘。她一见皇后便跪下告罪,涕泪涟涟将昨天戚淑静偷偷嫁去崔家的事说了,又哭自己教养不力,又哭大女儿往后不知有没有活路,又谢宁王下水救人之恩情。
赵皇后昨日已知永安侯府发生的荒唐事。
今日见冯燕兰,听罢她的话,略宽慰过几句,也不多言,便让大宫女先将她扶去偏殿梳洗休息。
“他们这是想你把大姑娘娶了。”待到殿内再无旁人,赵皇后朝一座山水花鸟云母大屏风望去,对屏风后的人说,“裕儿,你作何想?”
宁王萧裕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径自捡了张椅子坐下:“那便娶罢,大姑娘二姑娘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