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冷,便撤走炭盆要大小姐抄家规。”
“三伏天热,便让大小姐在祠堂罚跪,不许用饭、不许喝水。”
“大小姐那小身板怎么受得住?”
“次次被罚得累倒、病倒,可一旦身子好转没罚完的须得补上,否则便责打大小姐身边的人。”
“二小姐仗着夫人宠爱没有少欺负大小姐,往被窝里放蛇、放蝎子也是小事,但又如何?夫人略说两句二小姐便揭过,只让大小姐让着妹妹,大小姐对二小姐若有所不满,便一连数日以母亲之名、以孝顺之义叫她在跟前伺候。”
“侯爷自然是不插手的。”
“夫人于皇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凭着这份恩情,换来多少好处,侯爷只会把夫人捧在手心里。”
“崔家清贫,侯爷本想悔了这门婚事。念着崔家公子确实颇有才华,兴许将来是个有前途的,且有夫人从旁劝说,才默许了。夫人原本倒不怕崔公子一朝高中叫大小姐翻身,毕竟那会儿夫人惦记着将二小姐嫁给王爷做王妃。崔公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得过王爷吗?”
夏松将李嬷嬷的供述一一转述给萧裕听。
说至最后,一声叹息。
“戚大小姐瞧着真不像经历过这些的。”夏松感慨道。
萧裕眉头轻挑,没说什么。
他却在想戚淑婉和崔景言那桩婚事。
倘若未被继妹强抢姻缘,她应是欢天喜地嫁给她那位表哥?说到底出嫁之后便离永安侯府远了。
所以——
这也是她说心甘情愿嫁他的原因?
嫁给他,总归比留在侯府被磋磨、比不知道会被嫁给什么人来得强些吧。
又或者她只是接受这一切。
“备轿”
回房沐浴梳洗、换得身干净衣袍,萧裕吩咐夏松,“我进宫一趟。”
戚淑婉不知自己的过往被宁王给扒了个干净。从白云寺回来之后,她惦记着答应过要给宁王做个香囊,便亲自挑选料子、裁定花样,一针一线认真做起来。
她女红尚可,香囊这样的小物件对她而言不怎么费劲。
将香囊缝制好以后,只等宁王派人上门来取。
最后却是宁王亲自来的。
一场狂风暴雨在天亮之前已然停歇。
晨早醒来,推开窗,扑面而来的湿润空气混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
戚淑婉目光在负手立于院中那道修长身影上定格一瞬,诧异随之涌上心头,又从她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来。她离开窗边,连忙迎出去:“宁王爷。”
宁王几时来的?为何无人通报?
他……在等她起身吗?
“是我来得太早了。”萧裕见戚淑婉走近,率先出声,随即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几样点心,你拿着尝一尝。”跟着又问,“我的东西呢?”一桩事又连着一桩事,根本不给戚淑婉开口说话的机会。
戚淑婉唯有顺着他,先接过食盒,认真道过谢,而后说:“香囊绣好了,臣女这便取来。”
也不请他进去,兀自提着食盒折回闺房。
未及片刻,戚淑婉回来了:“这是给王爷绣的香囊,不知王爷偏好些什么绣样,因而绣了臣女喜欢的锦鲤……这个,是上回在白云寺见王爷拿着剑,遂自作主张,为王爷编了剑穗。”
她将两样东西递过去。
萧裕未伸手去接,而是问:“这些东西戚大小姐赠过旁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