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已有流民起义,强占城池,边关动荡,恐天下局势更危矣。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保重,母不在,吾女切记珍重自己,莫要担忧记挂家人,待邪崇退散,四海清明,你我母女再相聚。
母留。”
屋子里面极其安静,翠兰试探性地望了温棠一眼,“姑娘要将此事告诉林将军吗?”
“林将军肯定比我先知道。”
翠兰皱眉,“林将军戍守边关多年,若是被贸然收回兵权,那军心必定不稳。”
本朝戍守边疆的将士大概有四万人,他们之中绝大数人连圣上的面都未见过,他们听从威远将军的命令,是因为威远将军是一个好的将领,可一旦威远将军被召回京,那军心必受其影响。
温棠神色有几分凝重,掐紧了手心,因为是上元灯节,谢无宴今日不必去军营,用完午膳,谢时予拉着谢禾蓁离开,谢无宴眉目清润,不疾不徐地问:“怎么,今日有心事?”
“是有一桩事。”
谢无宴长指修长,慢条斯理剥了个橙子给她,“温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1],可若是君以其他条件相要挟,那将又该如何?”
威远将军父子都在边关没错,可林家女眷都在京城,一旦圣上用林将军的妻女相要挟,那林将军势必陷入两难的境地,但论行兵打战,戍守边关,无人能比得上林将军,燕王此人,刚愎自用,行事冲动,圣上为何派他过来,温棠心知肚明。
“若圣上起了疑心,那将军无疑会成为困兽之斗,唯一的破局之法可能会是以心攻心。”
温棠一双眼睛犹如秋水,霎时明亮起来,她明白了。
谢无宴唇角微微上扬,问她,“今日是上元灯节,你可要放孔明灯?”
边关城民风淳朴,上元灯节气氛热闹,沿街有猜灯谜、吆喝着卖糖葫芦、卖面人儿、卖馄饨的。
温棠跟谢无宴一出现,便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少女目光看向了糖葫芦,少顷,谢无宴便付了钱,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正在这时,街市小巷里面传来姑娘的惊呼声,“救命啊。”
“翠兰。”温棠将冰糖葫芦交给翠兰,去了小巷子。
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握着一女子的柔夷,试图强行将对方带回家,而一个小男孩匍匐在他的脚下,试图跟他求情,温棠蹙起眉,凌枫正高兴着呢,忽然手臂传来一阵疼痛,凌枫疼得龇牙咧嘴,恶狠狠瞪了回去,“你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小爷……”
直到看清来人,凌枫脑子瞬间清醒,连忙放开被他抓着的女子,“温……温姑娘。”
这时,凌枫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一个人,眼皮耸拉得更加厉害,“谢郎君。”
谢无宴负手而立,声音愠沉,“凌公子,这便是你们凌家的教养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枫在二人面前连腰都挺不直了,他点头哈腰,“今日确实是我冒失了,我这就回家跟我爹认错去。”
说罢,凌枫夹着尾巴就要走,谁知被温棠喊住了,凌枫小心翼翼地看她,“温姑娘还有何指示?”
温棠嗓音轻细,让他向被他逼迫的女子还有她的弟弟赔不是,还说若有下次,那就官府见了,凌枫咬了咬牙,认认真真跟角落里的女子还有小男孩赔个不是,然后好声好气地问温棠他能不能走了。
凌枫这一走,被困在角落的女子牵起弟弟的手跟温棠道谢,她眼含着期盼,“承蒙姑娘相救,小女子跟弟弟才没有落入歹人之手,姑娘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小女子父母都已过世,只余小女子跟弟弟二人,若能有幸在姑娘身边为奴为婢,将是小女子最大的福分。”
“可是我观姑娘谈吐,并不适合为奴为婢。”翠兰知晓自家姑娘心善,定是会答应,可未曾想姑娘没有答应,“这一千两银子,姑娘且先收下,不妨先带着你弟弟找个落脚的地方。”
温棠安排此事的时候,谢无宴始终一言不发。
那名女子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安排,愣愣地将那一千两银子接了过去,泪睫于下,感激涕零,“那就多谢姑娘了。”
街市上的百姓们慢慢多了起来,温棠跟谢无宴沿着启祥街往卖孔明灯的地方去,卖孔明灯的老板认识温棠,递给他们两盏孔明灯,还有两张红布跟朱笔。
孔明灯寓意着“祈福”,众多孔明灯中,温棠跟谢无宴的那两盏孔明灯紧挨在一起,温棠回头看他,“谢郎君方才许的什么愿?”
“温姑娘真想知道?”她的眼睛明亮弯弯,比灯火还要璀璨,谢无宴弯了下唇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