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珠正式成了裴重的“贴身护卫”。
说是护卫,实则更像是被圈在裴府的一只小兽。白日里,她跟在裴重身后,推着他的轮椅穿过回廊,看他与朝臣议事,听他与暗卫低语。夜里,她被安排在偏院,门外永远守着两名暗卫,连窗棂外都偶尔闪过黑影。
裴重待她,既不像囚徒,也不像心腹,倒像一把暂时未出鞘的刀——锋利,但需要打磨。
天未亮,尤珠便被管事嬷嬷的藤条抽醒。
“懒骨头!大人寅时起身,你竟敢睡到这时?”
尤珠眯着眼,任由嬷嬷骂骂咧咧,指尖却悄悄捏住藤条末端,稍一用力——“哎哟!”嬷嬷重心不稳,踉跄着栽进雪堆里。
尤珠故作惊慌:“嬷嬷小心!”伸手去扶,却在嬷嬷起身时“无意”踩住她裙角,让她又摔了个狗啃泥。
远处廊下,裴重坐在轮椅上,指尖轻叩扶手,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裴府的早膳极简——清粥、腌菜、一碟酥饼。
尤珠站在裴重身后,盯着那碟酥饼咽了咽口水。她已经三日没吃过一口热食,往生楼的训练让她能忍饥挨饿,但胃里的灼烧感仍让她难受。
“饿了?”裴重头也不回,忽然开口。
尤珠绷紧脊背:“奴婢不敢。”
裴重轻笑,抬手将酥饼推至桌沿:“赏你的。”
尤珠迟疑一瞬,终是伸手去拿——却在指尖触到饼皮的刹那,被裴重一把握住手腕!
“连道谢都不会?”他拇指摩挲她腕间蛊虫咬出的疤痕,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浑身僵直。
“谢……谢大人赏。”她低声道,嗓音干涩。
裴重松开手,似笑非笑:“吃吧,别饿死了。”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无事发生。
只是这日,不同寻常,寅时刚过,裴府便已灯火通明。
尤珠站在廊下,看着暗卫们匆匆进出,鎏金轮椅被抬上马车,裴重披着玄色大氅,神色冷肃。“大人要出城?”她试探性地问。
裴重抬眸看她一眼,唇角微勾:“怎么,舍不得?”
尤珠垂首:“奴婢不敢。”
“三日后回府。”他淡淡道,随即上了马车,车轮碾过积雪,渐渐远去。
老烟佝偻着背走过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姑娘,这几日府里不太平,您最好安分些。”
尤珠低头应是,却在转身时,指尖轻轻掠过袖中的铜钥匙。
裴重离府的当夜,尤珠便察觉到府中异样。
暗卫的巡逻频率增加了,西厢外的脚步声比往日更密,甚至连厨房送来的饭菜都换成了不易下毒的简单面食。
——裴重在防她。
她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铜钥匙,思索着下一步。直接闯秘阁太蠢,可若错过这次机会,待裴重回府,她再难有自由行动的可能。
窗外忽有雪粒扑簌落下,她抬眼望去,却见一道灰影掠过树梢——是十三娘!
尤珠屏息,悄悄推开窗缝。
十三娘蹲在枯树枝头,斗篷与夜色融为一体。
“楼主等不及了。”她压低嗓音,“若再拿不到密本,你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