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上京城沉浸在除夕的喜庆中。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灯笼,孩童们穿着新衣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爆竹声此起彼伏。
裴府却一片寂静。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子时三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入裴府后院。
尤珠轻巧地落在雪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窗棂上挂着一盏红灯笼——这是她与裴重约定的暗号,拿走惊鸿对照本时,二人便已达成交易。
尤珠轻轻叩窗三下,停顿,再叩两下。
窗户无声开启。尤珠闪身而入,反手关窗。书房内只点着一盏小灯,光线昏暗。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按在腰间短剑上。
“多日不见,你身手更胜从前。”裴重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尤珠循声望去,只见裴重从暗处走出。她瞳孔微缩,随即反应过来:“裴大人好手段。”
“小心驶得万年船。往生楼耳目众多,不得不防。”
尤珠扯下蒙面黑纱,露出一张清丽却略显疲惫的脸。
“楼主已经起疑。”尤珠低声道,“这几日我难以脱身。”
裴重示意她坐下,推过一杯热茶:“意料之中。苏妄言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尤珠没有碰那杯茶,而是直视裴重:“你给我的《惊鸿对照本》是假的。”
“半真半假。”裴重唇角微勾,“足够让苏妄言相信你已经得手,又不会让他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利用我。”尤珠声音冰冷。
裴重不置可否:“彼此彼此。你不也想利用我摆脱往生楼的控制?”
尤珠沉默。裴重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但不知从何时起,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苏妄言有什么新动作?”裴重转移话题。
尤珠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他正在联系仇千丞,准备在元宵节宫宴上对你下手。”
裴重展开密信,快速浏览内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果然如此。苏妄言与仇千丞勾结,想借宦官之手除掉我。”
“不仅如此,他们计划在宫宴上制造混乱,嫁祸于你,然后以谋反罪名将你拿下。“
裴重轻笑:“老套的把戏。”他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不过,多谢你冒险送信。”
尤珠看着火光中裴重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本是敌人。”
裴重抬眼看她,目光深邃:“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今我们的利益一致,自然就是盟友。”
“仅此而已?”
裴重转动轮椅来到尤珠面前,伸手轻轻抚过她肩上的伤处:“疼吗?“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尤珠心头一颤。在往生楼多年,从未有人问过她疼不疼。受伤是常态,疼痛是必须忍受的。
“习惯了。”她别过脸,避开裴重的目光。
裴重收回手,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金疮药,对伤很有效。”
尤珠没有接,而是突然问道:“裴重,你到底想要什么?盐政改制?扳倒往生楼?还是。。。更高的位置?“
裴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我想要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信吗?”
“不信。”尤珠干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