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给边军的补给,但押运的。。。是上京朝中的人。”
裴重指节发白。往生楼,卫承嗣,仇千丞,现在又牵扯出镇北侯。这张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夜枭啼叫——韩昭的暗号。裴重迅速将录事推到屏风后,自己则佯装伏案而眠。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穿透窗纸,钉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紧接着,数道黑影破窗而入,刀光如雪。
“裴相小心!”
韩昭带人冲进来时,裴重已经撂倒两个刺客。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竟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裴重一把扯下对方面巾,是张陌生的脸,但耳后有个小小的刺青——往生楼的标记。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裴重擦去手上血迹,转头看向屏风后瑟瑟发抖的录事,“你叫什么名字?”
“下。。。下官陈让。“
“陈录事。“裴重将真账册收入袖中,“记住了”
次日,裴重站在黑水城码头上,望着滚滚江水,眉头紧锁。
“大人,这是今日截获的第三批军械了。”秘阁监暗卫统领韩昭低声禀报,手指轻点清单,“全是北境制式的弓箭与铠甲,数量惊人。”
裴重接过清单,指尖在粗糙的纸张上摩挲。这些军械的运送路线与时间都经过精心设计,若非他亲自前来,根本发现不了其中蹊跷。
“查清楚去向了吗?”
“表面上是运往北境边军,但实际路线在洛水岔口转向。。。上京方向。”
裴重瞳孔微缩。上京?三万战马就在黑水城,如何抵达上京?除非。。。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信使滚鞍下马,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裴相!八百里加急!上京。。。上京出事了!”
裴重接过信筒,抽出密信。只一眼,他的手指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陛下。。。驾崩了?”
信纸飘落在地,韩昭眼疾手快地接住,只见上面寥寥数语:“陛下突发恶疾,药石罔效,已于昨夜驾崩。忠臣被软禁,长公主李珍临朝称制。”
“这不可能!”韩昭失声道,“我们离京前陛下还龙体康健!”
裴重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元宵宫宴上的一幕幕——卫承嗣的轻易落网,皇帝的有意保留,还有那支来历不明的破甲箭。。。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好一个弃车保帅。”他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卫承嗣入狱是假,调虎离山是真。长公主与仇千丞早就算计好了,就等我离开上京。”
韩昭面色凝重:“大人是说,陛下之死。。。”
“必是谋杀。”裴重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速备快马,我们即刻返京。”
“可如今上京已在长公主掌控之中,我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裴重望向上京的方向,也是风暴的中心:“正因如此,才更要回去。乱党不会想到,我敢在这时候回京。”
当夜,裴重一行轻装简从,悄然离开黑水城。为避开官道上的耳目,他们选择了崎岖的山路。大雪铺满了蜿蜒的山径,行路艰难。
“大人,前面就是青峰峡了,过了峡谷再行三十里就有我们的暗桩。”韩昭策马靠近,低声道。
裴重点头,却突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峡谷入口处,几块碎石的位置明显被人动过。他眯起眼,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地面——浅浅的车辙印,还有马蹄踏过的痕迹,都被人刻意掩盖过。
“有埋伏。”裴重低声道,“后退,换另一条路。”
话音刚落,峡谷两侧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韩昭大喝一声“保护裴相!”,同时拔剑格挡。一支羽箭擦过裴重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保护裴相!”,同时拔剑格挡。一支羽箭擦过裴重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裴相,别来无恙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裴重抬头,只见兵部尚书王林站在峡谷上方,身后是数十名弓箭手。
“如何是你?”裴重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朝堂上例行问话。
王林笑了笑:“奉长公主之命,送裴相一程。陛下驾崩,裴相悲痛过度,追随先帝而去——这个说法,裴相可还满意?”
裴重心中了然。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寻找突围的可能。
“王大人高升了?”裴重故意拖延时间,“不知长公主许了你什么职位?”
王林面色微变:“裴重,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