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统合议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任何因为婚姻关系而上升的公民等级。
他认为一个人的公民等级应当与他的社会地位、金钱和权利相匹配。
当然,他为这个说法找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对社会的贡献。
而雪代无疑是这场权力更迭的第一个牺牲品,卡在零点的那种。她被送上了押运车,换上了统一的条纹看守服。
雪代的审判日被定在了三天后,当然,作为第一个规则变动的“受害者”,为了避免舆论压力,审判庭为她额外增加了一道民众审判。倘若她能够在民众审判中拿到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那么她还尚有一丝生机。
雪代呆坐在看守所的地板上,五等公民作为虹都最低一级的公民等级,几乎没有人权这种东西。
她在这种等级上呆了二十四年,在二等公民上只呆了三年,可却几乎忘记如何作为一个五等公民生活了。
她没有亲友,更没有能在这个时候来帮她或者看望她的人。
等待审判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雪代有时间思考,倘若没有那层公民身份,她又能如何在接下来的审判中,活下来呢。
三日后,审判开始了。
对于一个五等公民来说,不需要调查、取证等等繁琐步骤,只要被确定有杀人嫌疑,就可以被带上法庭,更遑论是一场足足跨越了三个等级的谋杀。
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会被判处有罪。
雪代被关押了三天,几乎食水未进,直到将要上庭,看守人员才递给了她一瓶水。
“谢谢。”她接过水,对那人说道。
她并没有着急喝,而是将瓶口对准嘴巴,让自己的嘴唇在水中浸泡足够长的时间,才小口小口的将水咽下。
雪代原本干裂的嘴唇吸饱了水分,又复而变得饱满、红润。
她的美貌,确实很顽强,而这也是她作为五等公民,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了。
雪代垂下眼眸,安静地跟着看守人员,进入了审判庭的大门。
西尔夫作为搜查执行官,根据避嫌原则,并不能直接出现在审判庭上,因此他只能在家中看着电视直播。
不得不说,即便被关押了那么久,依旧无损她的美貌,倒不如说因为这种憔悴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了。
她真的很上镜,西尔夫想。
开场依旧是一堆无聊的重复过千百次的问询,一直到法官说完结束,雪代都没有抬头。
“雪代,你是否认罪。”法官问。
“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很小,在空荡庞大的审判机构中,那么小的声音没人能听见,除了拥有收音的电视观众。
“请重复一遍你的发言。”法官皱起眉头,敲下了手中法槌。
这声响亮的锤击声,让雪代的身体一颤。
她抬起头,两行清泪恰好在此时落下,滴在了案桌上。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盛满了无辜、绝望和破碎,在灯光映衬下仿佛眼中有无数碎掉的星点。
即便西尔夫已经见过这个女人很多面了,也不得不因为她此刻展现出的美丽而心惊。
她真的很会动用自己的优势,西尔夫摇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红色的清液在高脚杯中打了个旋儿,在杯壁上洇出红痕。
他一仰头,含了一口红酒在嘴中,就着屏幕中的雪代咽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认为是我杀了我的丈夫。”雪代发出了一声很大的怒吼,她的脸因为生气充血而变得红润、娇艳,胸口也在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快速起伏着。
没人因为她这声怒吼而生气,除了法官。
“就你所言,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拥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你是无罪的。”
雪代摇摇头:“我没有证据。”
正当法官又要落槌时,她又继续道:“但是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是那么的爱他。”她的眼眶和鼻尖因为悲伤而晕染上浅浅的红。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没有人会娶一个五等公民,可是他,我的丈夫,他做到了,他给了我最为盛大的婚礼,因为他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童话里一样,我那样爱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杀死他呢?”
电视里有不少人为她所讲述的爱情故事而动容,她的支持率提升了一截。
“可就我所知,你的丈夫并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完美,他出轨了。”法官抓住了雪代话语中的漏洞,并以此攻击她。
雪代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肩膀轻颤,她侧过脸,将自己的侧影面向取像机:“法官大人,这几天我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消息了,可是就算他出轨了,我也还是无法克制的爱他,毕竟,是他给了我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