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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筹帷幄（第3页）

“现在复述我的话。”我轻声说，“横跨太平洋也要得到横滨的‘书’，你们北美人也不差。”

敦依言复述了。

弗朗西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呵，这可不像你啊，小老虎。那边的人是谁？只敢躲在电脑后面，让后辈出来冒险吗？”

“慢慢往前走，装作是去看舷窗外的风景。”我继续道，“复述：比不得您了，为了妻子的幸福，居然打算献祭整个横滨城的市民。”

敦一面说着，一面走到舷窗边上。此时他和弗朗西斯是侧对着的，左肩的摄像头正好照全了办公桌的景象。

桌上的相框很小，里面印这一对青年男女。男士正是年轻了十多岁的弗朗西斯，金发碧眼，潇洒矜贵；女士生得很美，穿着华贵的衣裙，浅栗色的长发挽成贵妇髻。

我按下截屏键，将那张照片留存下来。

“为了妻子的幸福”是我随口猜的，现在看弗朗西斯的神情，大约是猜中了。

弗朗西斯：“一座城市而已。这样充满异能力者的罪恶城市，生来就应当被毁灭。怎么，难不成，你的家人在这座城市里？”

屏幕里，高大的金发男人缓缓逼近，脸上带着宽和的笑容：“好吧，我可以容许你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尽快撤离——不过，”

弗朗西斯低下头，“你，实际上是孤儿院出来的吧？唯一称得上‘家人’的院长对你施加了各种酷刑，让你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十三年。”

敦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砰”的一声，两条手臂变成了健硕的虎掌。

我通过屏幕观察着弗朗西斯，注意到他的口袋里鼓起一块，似乎放着一部迷你的平板。那应该就是控制终端了。

“冷静点，敦。”我说，“复述：为了自己的家人，你竟要牺牲千万个家庭，我绝不允许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敦用忍耐的语调复述。

弗朗西斯淡淡一笑：“我走到人生巅峰的秘诀之一，就是绝不盲从他人的价值观。不过，看来我们都很忙，就用个简单的方法争夺这个控制终端吧。”

他抽出口袋里的控制终端，随手丢在办公桌上，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样，二人离控制终端的距离就一样了。

弗朗西斯：“等我数到三，我们同时起跑，谁先抢到谁就赢了。如果你赢了，白鲸任你处置。”

我：“慢慢地走向门边并复述：你很清楚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无法说服你也无法阻止你行动，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做浪费时间的事。”

见敦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弗朗西斯露出惊讶的表情：“临阵退却？明智的想法，不过，这也不像你啊。”

我继续道：“复述。我无力阻止你的行动，却可以使你无法得偿所愿。既然你要毁灭这座城市的生灵，我便同它殉葬。老虎死去了，你就无法找到‘书’了。”

弗朗西斯听了，哈哈大笑：“好哇，好哇，还挺有骨气。我看看——还有三十六分钟，那就在这里等着吧，三十六分钟之后，同这白鲸一起化为废墟。话说，你知道这架白鲸号的重量吗？”

没有等敦回答，他就接着说：“总重两万九千吨。若从距离地面两公里的高度坠落，就相当于140吨TNT炸弹在市中心爆炸。我欣赏你这份心性，如果说——这真的是你的心性。原来，对于武装侦探社来说，人虎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啊。”

我按住耳麦，凝神盯着屏幕：“别听他瞎说，敦君，你很重要。”

敦轻声说：“我明白。”

弗朗西斯：“哦？那是什么促使你甘愿牺牲自己？既然是这样，还要忠于那个又破又小的侦探社吗？”

我：“待会儿我会变出三十枚闪光弹，它们将伪装成炸弹的模样爆破，其次才是强光。你告诉弗朗西斯，你现在就要引爆炸弹赴死，然后走到办公桌边上，在相框边引爆。他必然会护住相框并将你从爆炸波中拉出来，而你，要时刻开启虎的视觉，在他冲向你的瞬间，用虎的速度抢夺控制器。我会控制力度，炸弹波不会伤到你。”

我听到敦喉头滚动的声音，他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弗朗西斯在跟前。

敦缓慢地回到办公桌边上，在弗朗西斯的俯视中，平稳地说：“如果不是侦探社，我的生命早在一个月前就会终结于‘食人虎’通缉了。不需要等那么久。”

与此同时，我闭上眼睛，遥遥感应着藏匿在敦身上的便签纸。

脑内迅速翻腾出先前就建好的模型，模拟了一遍闪光弹“爆炸”的动态，发动异能力【画灵】。

屏幕立刻被爆破的火光充斥。

弗朗西斯脸色一变，抓过相框护在怀里，又闪电般地来到敦跟前。

这时，原来的火光顿时变成刺目的白光，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无法隔着屏幕直视。

弗朗西斯迟钝了一瞬。

就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早有准备的敦化作一道蓝光，飞速掠过办公桌，抓过控制终端，又夺门而逃。

弗朗西斯立即反应过来，追出门外，却已经晚了。

昏暗又空旷的廊道里，哪还有那个白发少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