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刚刚还松快的气氛霎时间一扫而空了,空气都沉重得难以流通,众人觉得车厢憋闷,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宁娘比她们进教坊司都还要早,心肠软,又脾气好,明里暗里帮助了她们许多,她们之中许多人都接受过宁娘的接济。
连许多一时走进了死胡同,一心寻死觅活的人,也能听进去宁娘的话,宁娘也愿意施以援手。
若是没有宁娘,她们之中的许多人都撑不到今日,想必早已心如死灰地自尽而死了。
载荣默默地想把眼泪憋回去,毫无用处的眼泪却并不听她的话,总是不合时宜地冲出眼眶,像当年弱小无助的那个小女儿,一片哭天喊地的声响中,望见家中的牌匾尽数落地。
可载荣控制不住心中此刻冒出的幻想和奢望。
宁娘如果能见到她们如今的样子……就好了。
如果她们能把宁娘带出来就好了。
可当初,她们被带往京城,宁娘又被带去了哪里?
倘若老天有眼,倘若神明愿意垂怜,能不能让她们也得救。
当初家中被抄,因为家中获罪,女眷也要即刻带走,临走前,祖父曾经拉着载荣的手,百般叮嘱,万般不放心,唯恐载荣走了他的老路。
当初的女孩泪眼斑驳,惶恐不已,但载荣现在想,她可能要违背祖父的叮咛了。
当初答应祖父的事情,她可能要食言而肥了。
谁也不能拒绝秋来叶落。
但永远还有新的叶子长出来。
秦远岫在京郊庄子上呆了两天,带了不少新鲜东西,还给两个小朋友带了两只小奶狗,连眼睛都没睁开,可爱得紧。
庄子上的管事说今年天冷,怕小狗崽不好过冬,还特意挪去了屋中。
秦远岫一见,便觉得心软,庄子上要养着猎犬,还有看家护院的守卫犬,自然是少不了小狗崽的。
秦远岫早就想着要让飞奴和於菟养些小动物,遇上了也是缘分,便把这两只也带回来了。
飞奴和於菟见了果然十分开心,飞奴原地蹦了两下,兴奋地连声欢呼:
“我要养小狗狗啦!”
於菟瞧着克制,脸上的欢喜也是藏不住的,时不时地伸手就要摸一摸两只小狗,温热的小生命在他手心里嗷呜嗷呜地撒娇,於菟小小年纪哪能抵抗得了这个。
於菟不住地摸了又摸,小声道:
“姐姐,我能喂它们喝牛奶吗?”
秦远岫学着庄子上管事教的那样,摸了摸小奶狗的肚子,估摸着也该喂奶了。
小奶狗的窝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秦远岫又让人准备了热牛乳,两个小朋友手上没有轻重,秦远岫不放心让他们俩动手,便让他们俩先从旁学习如何给小狗喂奶。
跟着的人都紧张极了,生怕两个小主子要哭要闹,这个年纪的小主子她们也见过不少。别人府上的都是府中的小霸王,虽说自己府上的这两个小主子倒是从不曾耀武扬威地折腾人,可他们还是免不了担忧。
可这小奶狗当前,谁也摸不准小孩的脾气,会不会闹起来,到时候,夫人还在这里看着呢,要是谁也劝不住,那就难看了,这不就显得他们一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吗!
两个小豆丁倒是没有大人们这么复杂的想法,蹲在一旁像两只固执的小萝卜,认认真真地观摩侍女姐姐是如何给小奶狗喂奶的。
飞奴和於菟两个人拿出了十成十的专注力,那认真程度,比上课念书的时候还要专心,恨不得写出一篇观察报告来。
秦远岫在庄子上过了夜,两个小豆丁没能跟着去,粘人得很。
秦远岫一回来先哄好了两个小朋友,答应给他们做些好吃的,还要陪他们玩,这才哄得他们俩放过了这一茬。
秦远岫这才有空,腾出手来料理府中诸事,嬷嬷们低眉顺眼地向夫人回禀这两天的各类杂事。
旁的倒也罢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秦远岫猛然听闻岐无合这两天都没回府,这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