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于是,他伸出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勾住冯今毕微蜷着的指尖,几乎没使任何力气地,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唇前,垂着眼睫,吮住了她沾了红曲粉的手腕内侧。
他的嘴唇很凉。
颜色之前总是偏淡。
但此刻却冯今毕的眼前,在对她的吮尝中渐渐被染得绮艳。
冯今毕的手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声音也轻飘飘:“陈仲尔……”
听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陈仲尔慢慢松开了花瓣般浮红的唇,仰起脸。
嘴唇是湿的。
乌黑的睫羽也被不知名的水汽沾湿了,羽尖又混着红曲粉那点带着重量的红,垂得更加厉害。
“小今。”
漂亮到总能让她昏头的男生,笑着吐出一小截刚刚还贴在她的手腕上的、鲜红的舌尖:“好苦。”
冯今毕猛地蹲下了!
她默念着要公平、要公平,双手用力抓住陈仲尔的胳膊,把他的手腕也拖到了自己面前。
她也要学着他,也要……
也要……
嘴唇开开合合了好久,冯今毕却始终没敢下口。
陈仲尔这么做,是生病,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重的五陵年少想尝一尝红曲粉的味道,总归说起来理由充足,理直气壮。
可她只有“公平”这一个能说出来的理由。
她必须要学着跟他一样。
他是尝味道,她就只能也是尝味道,不能是亲吻。
但是,她做不到。
带着一点的报复,冯今毕亮出她尖尖的虎牙,对准他手腕紫色血管外覆着的那层薄而雪白的肌肤,咬了下去。
想着要克制,但因为那是陈仲尔,她在真正碰触到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好力道。
松开牙齿后她就发现,她留下的齿痕很重,都浮出了淤血的深色。
冯今毕没想到咬痕落到他的身上会看起来这么严重。
她六神无主,看向陈仲尔。
陈仲尔却浑不在意地笑,还抬手抽了张湿巾,给她擦眼睛下面沾到了过多红曲粉的皮肤:“别动,这里被你的睫毛扫来扫去,都花了。”
她扬起脸,方便他擦,然后就听话地不再动,只看着陈仲尔。
她蹲下时,头顶的好多红曲粉都腾了起来,红雾似的。
现在,它们中的一些落回到了她的头顶,一些却飘落到了陈仲尔的头发上。
就像蘑菇向外散下了孢子,等过一段时间,她和他的头顶就会砰、砰、砰、砰地长出好多朵小蘑菇。
“陈仲尔。”
冯今毕望着他的头发,开口。
“我今天在城市里,看到了一朵紫色的蘑菇。”
陈仲尔边仔细地为她擦着脸,边很习以为常地接话:“你把它采下来了吗?”
“没有。”
“那就是无毒的蘑菇了。”
“对。是紫丁香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