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禄听后久久不语,沉吟道:“和离之事,相比于我,于你更加艰难。你和离后,他可愿意娶你?”
“是,他得知我嫁人的事,心下便悔了,他在家中绝食,终于得到了同意,只等我和离,便请我哥给他传信。”
秦禄心下想:“古来棒打鸳鸯者多矣。就说梁山伯和祝英台,不是因为马文才才成了苦命鸳鸯么,我秦禄秦文才难道也要逼得她变成蝴蝶才能飞走解脱?”
虽说秦父取这个字,原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他祖父是农户起家,靠着武学根骨,跟着太祖爷,以从龙之功打下了家中基业。只是先进安定,太祖爷又正值晚年,又在开国时,发生了天大的血案,武将接连被诛杀,连祖父的恩师步鲁将军都没有幸免。故而祖父希望他家中转为文臣,家中这一辈便是文字辈。他取名文才,家中寄寓了很大希望。
秦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你真是有个好哥哥,我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好师兄。”
秦禄耸了耸肩,“既是如此,那待会儿饭桌上,就由我来提出和离。这是你家,家中父母的怨气怎么也不会到要拿着大棒打我的地步。”
两人便商量好,等午饭后便禀明实情。吕姝便道:“如此便好。你且外站……”还未说完,秦禄便吐槽道:“又来?”
“我要换衣服了,你要想先换,我出去也是一样。待会儿叫人送一套我哥哥的衣裳来,也不知合不合身。”
秦禄知道是这个意思,便扬手说:“我自去见他。”不过,能合身就怪了。
说罢,欲推门而去。
谁知这时,门外却有一个汉子大声叫嚷起来。
“秦禄!给我出来!秦禄!”
这人嗓门儿老大,满嘴里皆是骂秦禄小人,负心汉之类云云,骂得极为难听。
秦禄张嘴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看着吕姝,指着门外,笑着连连摇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开门,秦禄就挨了一拳重的。那人一边打一边骂他:“你这个小人!负心汉!狗贼子!”他被打得头昏脑涨,一时找不清方向,晕乎乎中看清了来人,富贵体态,活像一个愤怒的梨,果真是他大舅哥。
秦禄摸了一把嘴角的血,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忍着脾气笑着说:“大舅哥,脾气依旧火爆啊。”
吕姝站在一边儿,刚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就看见秦禄挨了一拳,忙挡在秦禄身前,将二人隔开,急喊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文才是陪我回来的,你别打他。”
“妹妹,别护着他了。方才掌柜来和我交账,我全都知道了!这家伙让你一个人坐了六七天船回来,他自己还装孝顺,你还帮他瞒着做什么?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不齿之事,气得你连夜又走。不然你们一回来,房门紧闭,他不是急着要你闭嘴不是?”
“是也不是!秦文才,你说!”
秦禄是个练家子,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就起来,没要吕姝扶他,只是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血,道了谢。
又对吕犀说:“明照,真不是,你听我细说。”
吕犀把手一把,头一扭,像头牛似的鼻孔喷着火气,嘴里喊道:“我不听你说的鬼话。姝妹,你说。”
“哥哥,还是让他说吧。”逃跑还要和离,都是自己闯的祸,吕姝不好向哥哥开口。
吕犀便道:“哼,秦禄,你说。”
秦禄冷笑了一声,“我不想说了。饭时,我们自去同母亲、祖母解释。大师兄若有兴致,就随我一起去吧。”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只是在这之前,还请劳烦大师兄借我衣服一套衣服使使。你弄得我灰头土脸,见不得人。”
“那这便走吧。”
原来秦禄和吕犀本是熟识,交情颇深,两人皆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吕犀比秦禄要年长一岁,两人时常兄弟相称。此时,他们一并往吕犀的院子去,取得这一路上吕犀时不时嚷着要绝交,喊师父将他逐出师门,弄得秦禄真是头大。
吕姝看着二人斗嘴,便知实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她自己则在房中喊了丫鬟进来给她换衣服。
这惊月是她的陪嫁丫鬟,也知道吕姝和秦禄是怎么一回事,便重新给她找了一件藕荷色交领小袄出来,给她的头发梳成了双鬟髻,重新束上了赭色丝带。
“这打扮看着有些年轻。”
惊月笑了一声,“小姐比我还小两岁,年初二月才及笄,怎会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