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透过窗框铺陈石砖地,长睫轻颤,眼皮沉甸甸的,艰难撑开,女子正蹲在他身侧,阖着眼假寐。
手脚被捆着,无归剑离身,眼前是密林茅草屋。
殊玉抿唇,收回眼。
等夷仙醒来,看到的就是殊玉静静地看着破败茅草屋不发言。
“殊玉师兄…”夷仙心虚的语气喊他。
殊玉偏头,懒得理她。
“我是有苦衷的,殊玉师兄。”
依旧是没吭声。
夷仙手脚被绑着,只得蛄蛹到他跟前。
“殊玉师兄,我是被逼无奈的,如果我不这样做,画皮鬼就会杀了我。”
终于,殊玉动了。
“柳鸢瑶,你嘴里到底有多少真话,先前我问你,知不知道茅草屋的老婆婆为何人,你说不知,昨天我问你,你当真不知是何妖,你依旧是不知,在你口中,究竟有多少话是真,多少话是假。”
殊玉声音沉沉,像化不开的黑池。
夷仙吸了吸鼻子,眼尾处,洇出一抹红晕,长睫沾上水珠,垂下头,埋在膝盖里:“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我没办法,我想活着。”
啜泣声很低,在寂静的仅有二人的空间里逐渐放大。
良久,殊玉开口了。
“继续讲。”
“我被魔头追杀,一路逃到这,身受重伤,是画皮鬼救了我,将我…我安置在茅草屋,不过他救我是为了骷虫子。”
语气哽咽,断断续续的。
“骷虫子…成年后能制皮,画皮鬼想要我用柳门秘术为他制皮。他知道…你们在寻我,不见我人定不会罢休,所以一开始故作玄虚拖住你们。”
“可后来又瞧见你们与方府交好,害怕你们待久计谋暴露,就决定先设局让你们将我救出。待我们离开,他取出骷虫子后再来寻我。”
殊玉反问:“你为何要帮他?”
夷仙低低喘气,再抬眸,脸上悲戚心酸不已。
“因为…因为我中了噬心蛊。”
这个,古书上曾记载过,噬心蛊乃雪海域外北境圣国国都皇朝擅长之术,中此蛊者,夜夜承噬心之痛,痛不能寐。
还有…活不过三个月。
“当真?”
夷仙垂眸,掩下眼底深处些许讥讽。
“当然。”
假的。
殊玉沉思,被断头窟魔头追杀几日的柳鸢瑶活了下来,还被画皮鬼救了,画皮鬼修为远在殊玉之下,可那日初到客栈时铃兰和落晟对是的魔头,修为远远超过殊玉。
若是说画皮鬼在这等魔头手下救了柳鸢瑶,殊玉是万万不信的。
可柳鸢瑶身上的柳门术法气息,无妖魔气,所施的法又是柳门独门法术,又能准确道出柳门的细枝末节,这些都能确证她是柳鸢瑶。
故这几日殊玉一直在试探柳鸢瑶,她着实是个神秘人物,她身上一切都令人看不透。
她与画皮鬼仅是绑架这层面的关系?
柳鸢瑶被救到方家查案,她的出现是那么刻意,就像是她就该在那时候出现,又恰恰正好取出骷虫子。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