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男人骨感瘦削的棘突,硬挺乌黑的发丝大剌剌地刺在他尚未被阳光曝晒过的冷白后脖颈上。
他身着常年不变的黑T短裤人字拖,红色高跟鞋在他胸前荡着,发型照旧是比鸡窝还乱,听说他最近接了个写歌的活儿连熬好几天大夜,死鱼眼无精打采地吊着,眼圈和唇边胡茬都发着青。
邋遢得要死不活。
倪桃下意识想翻个白眼,翻到一半又止住。
盛夏半夜的空气是热烘烘的,黏糊糊的。灯光是忽明忽暗的,街道也是寂静无声的。
只剩高跟鞋轻撞在谢柏川胸膛的闷响声,和男人踩在街道地砖上,很轻又很稳的脚步声。
视觉被剥夺一半时,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尤其灵敏。
嘴里的老婆饼都忘记嚼了。
一种怪怪的感觉。
倪桃吸了吸鼻子。
不知为何,两人忽然都沉默了好半饷。
拐过一道弯,谢柏川清了下嗓子,打破沉默:“包要掉了,拉一下。”
“啊?”倪桃反应过来,快速上手,“哦哦好。”
“咳咳咳——”谢柏川差点背过气去,“谁让你拉我脖子上这包了,让你拉左手挂着的你那假包!倪桃你一天没谋杀我你就一天不死心是吧?”
“你自己不说清楚,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包?”倪桃眼刀狠狠剜他后脑勺,“我高跟鞋已经殁了,别再给我LV包弄坏了。”
“就这么喜欢这包?这不是A货么?”
“你懂个屁!这虽然是A货,但一看也是能以假乱真的顶级A货!”
“再顶级A货不也是A货?”谢柏川扭头看她,“你吃这老婆饼不也是饼不是——”
猝不及防对视上。
“……老婆,”剩下几个字几乎是惯性般从谢柏川唇间蹦出来,“么……”
咫尺距离。
昏暗灯光在两人睫毛间跳跃。
瞳孔里全然镌刻互相倒影。
气氛微妙。
老婆。
嗯?老婆?
什么老婆。
那个不是,跟老婆有什么关系?
……
一秒。
两秒。
三秒。
倪桃异常粗暴地把她吃一半的老婆饼一股脑揉进谢柏川嘴里,对男人是否在噎死边缘的困境不管不顾,抬高音量,跟念课文似的,大声喊道。
“你买的老婆饼真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