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莞尔一笑。
“够了”
崔巍利声呵斥,额角青筋跳动。
不受掌控的怪异情绪翻涌上来,刚想说什么,崔琳琅已经受不住地斥责起来。
“崔羡好,你本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女,为我写诗,应当是你的荣幸,你以为嫁去淮阳府,你就不是崔府的人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周围的怀疑已然确定,浑然不知的崔琳琅快步走到少女身前,打算一巴掌扇下。
看见崔琳琅的动作,少女不闪不避,甚至微微侧了侧脸。
受了这一巴掌,舆论就会蔓延得更大。
“老爷!夫人!淮阳王殿下来了!已到府门外了!”
刹那间,崔府管家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厅堂,声音尖锐。
崔琳琅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要落不落。
踌躇间,少年就已经出现在崔羡好身旁,他伸手扣住崔琳琅的动作,神色冰冷。
他一身略显凌乱的常服,外袍甚至只是随意披着,发丝微乱,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往日挂着懒散笑容的玉面此时却布满了寒霜,一双桃花眼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毫不留情地狠狠甩开崔琳琅的手,力道之大,让崔琳琅踉跄着倒退几步,撞在椅角,痛呼出声。
目光一寸寸地扫视全场,最后落在还垂着头没反应过来的少女身上。
厅内寂静,落针可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被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笼罩。
崔羡好似有所感猛地抬眸,琥珀色眼眸顿时充盈惊愕。
他怎么来了?
还未有什么反应,手腕被少年不容置疑地拉住,不是虚扶,不是作戏的邀请。
而是实实在在的紧握,甚至让她纤细的腕骨感到一丝微痛,却又奇异地让她冰冷的肌肤染上暖意。
片刻间,她琥珀色的眸子已然染上少年的墨色。
紧紧盯着少女,谢杳终于开口,语气低沉,甚至带着一点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心疼。
“疼吗?”
听到这话,少女有些愣神,她木讷地摇了摇头。她还未受那一掌,怎么会疼?
谢杳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愈发重,他终于把视线移开少女,目光精准地钉在表情惊恐的崔巍身上。
“贵府的家教,本殿下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声音带刺,带着怒气。
随后,他转身,看见少女还呆愣的神色,一股无力的情绪不自觉涌上心头。
若不是他自作主张躲着崔羡好,若不是他忘记日子,少女也不会一个人在这。。。。。
这里明明都是她的家人。
“我们回家。”
一字一句,从他紧咬的齿缝间艰难挤出。
他没再看崔家人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嫌污秽。
就这样,在崔巍惊怒交加,俞芳卿面无人色和崔琳琅嫉恨苍白的神色中。
他拉着崔羡好,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将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泥沼彻底隔绝。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辘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