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跳起来,连连否认,然后又悻悻闭嘴,悻悻离去。
在青天白日之下,周遭藤蔓幽闭遮住的地方似瀑布之下的水帘洞,里头阴寒得渗人,光影在叶中穿梭。
赵位昏睡的时日越来越长。他又有种自己除了等死,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在半死半活之间,他感觉得到伤腿上冰凉的触感。他费力抬眼,是胖少年在滴着他的血。
然后轻轻抹开,再撕下了自己的衣袍,用着两个木棍固定在自己的腿上,最后一圈一圈地绑好。
待一切事物做好,胖少年才注意到赵位不知何时醒了,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他脸又红了,和赵位说他喜欢鸣华的那日一般的红。
赵位则一直看着季成手腕密密麻麻的割痕,旧疤之上又添新伤,原来在这些昏睡的时日里都是季成割腕放血给他治伤。
赵位不大习惯别人对他的好,嗓子干涸,问他:“你于我有大恩,你想我做什么?”
季成连连摆手。
赵位闭眼。
“我虽卑贱,然,有活一日,我必偿你。”
被云缘抛下的第六个月,他腿可走。也是这个月,来了一队人马,将他们层层包裹,季成和他在一处。为首少年的少年眯起狭长的眼,看见赵位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年,赵位不动声色地挡住季成。
少年却开口,让季成如坠冰窟。
“季成,你让我好找。”
被叫到的少年面容却逐渐变得平静,只是手轻微发抖。
少年一声令下,赵位和季成入了大狱。
为了保全齐王公主张鸣华的名声,他们都是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抓入大狱。那日抓他们的,是齐国国师的亲子,齐王的一等侍卫,季望。
季成的状态却每况日下。
他本是药人,于别人是大滋大补,长生不老的仙物;于自己却是不得解脱,撕心裂肺的苦果。
他每日都得服下特制的解药压制他体内的药性。
而进入大狱之后,他没有解药可吃,日日翻腾的苦楚让他仿若百爪挠心,生不如死。
赵位和他紧挨着。
一日一日听着季成哀痛的呻吟。
终于有一天,季成的哀吟声变小,眼睛变得清透。
一房之隔,几木之差的间纵里,赵位说:“手给我。”
透过发黑发红,充满污渍的纵木间隔,赵位看见季成手脚并用地像乳羊一般爬着,靠近赵位,颤抖着伸出那个满是伤痕的胳膊。
“我……还有多久?”他问赵位。
赵位会医术,他一早就知道。
赵位收回为他把脉的手。
“不过今日。”
齐王在齐宫花园钓鱼时,宫侍送来一片沾血的布和一块玉珏,布上写了一句话。
“侄位,问拜王叔;希叔,放成归家。”
这天底下齐王侄子多得很,可叫位的只有一个。百国太子,以后的天下之主,让众人都草木皆兵的一个人物。韩,燕,郑三大国苦苦搜寻不得。
而现在在他的国度。
齐王摩挲玉珏,笑了。
张鸣华站在齐王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