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做,就是将近四个月。
这日晌午歇息时,他坐在木桩子上吃烧饼,听着旁边酒肆里一众人围着闲谈。
“听说了吗?后山闹了鬼,前些日子半夜总会有咚咚声,东头子算命的说是阎王爷开殿要抓替死鬼,前些日子林二大胆子去看,你猜怎么着?后山的树被人砍了一半!”
“阎王爷抓替死鬼砍树干啥?”
“谁知道呢?”
罪魁祸首嘴上叼着烧饼,扯下束着马尾的头绳,又缠绕着绑了一圈。继续吃烧饼。
滩头却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一呵而勒马,马头调转,马蹄躁动地在地上回转了一圈。
马上坐着的是一位刚及冠的儿郎。
现下时节正值酷暑,马上的少年郎一身薄荷绿的长衫,清爽干净地不像话。他在滩头寻着管事,翻身下马。
一旁小厮将马拴在柱上。
赵位咬了口烧饼,看着烈日的酷暑,又将新的一套剑法在心里默了一遍。歇着差不多了,起身时却见跟前被人挡住了去路,一抬头,薄荷儿郎站在他跟前。
“你便是管事留下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赵位脑海中搜刮了一圈自己的宗亲仇人,除了十几位皇叔和几十位皇兄弟,也没对上一位。看着少年郎,乱诹了一个名字:“云散。”
薄荷儿郎也像赵位随口一诹的名字一般一笑。
“管事说你天赋异禀,我看倒也像。”
好皮好骨,静坐时不显山露水;举止言谈间也不局促与无措,更多显露的是从容和镇静。
李关山看着赵位。赵位也看见了他衣襟绣着的飘剑绕云的图案,心里一思量,明了。是剑门第一派,剑镇山的弟子。
他想起幼时翻看九州一话时,里头记载着他爷爷统治时,使得民不聊生,百姓为探求得真正摆脱困境之法,无所不用其极。使得学术,剑法,仙门和巫蛊齐头并进。这些年来,巫蛊让某人某派强占某个山头使得巫师各个逃窜;学术大儒死得死伤得伤,各个谋篡逆反言论之书也让他哥搜刮一尽,一把火烧了。也因此,这些年来咒骂盛宣帝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只留下一个闭关不出的剑派和隐世而居的仙门。
剑派以乌子虚创立的剑镇山一派最为出名,门下出来的国相争钰,大将枕时昙,名剑手魏韶光诸类层出不穷,名动九州。
“你可愿随我修剑?”李关山看着他。
小太子挑眉:“好啊。”
晚时回家,在途经的径河中,赵位脱去衣物,穿着一件中裤,站在河中央洗漱。
暮色静悄悄洒在小少年身上,晶莹水珠抹过他的鼻尖,又滴入水中。赵位一把向后抹过发,甩头。
却被人用石子击中后腰,他撇头,看云缘抱臂站在河畔。
雪色的裙,碧色的衫,束起的长发。云缘有一双柔和的眉,圆润的眼,乍一看是温温柔柔略显稚气的脸,笑时却总显山海尘世,太过世故。
赵位一边擦拭上半身一边往河岸渡,到河畔想拿自己的衣,云缘又用石子击他。
赵位侧身一躲,擦着耳廓,出了血,落在肩膀。
待赵位穿好衣到云缘身边,云缘摸着下巴看他良久,憋了半天道:“竟长得这般快。”
赵位跟在她身后。
她走的那一日,时值大雪,雪满后山,银装素裹。一转眼,跨过春寒料峭和落花时节,到了酷暑的今日时,又无声无息出现。
晚间赵位练了一套剑法,用的仍旧是那柄木剑,剑法却已换了两本。
云缘坐在院中看了一会,又低头雕木雕。这次雕的是只狼。
那只老鹰被云缘一口气吹活了后,在空中似浴火重生地翱翔盘旋了一阵,瞬间朝赵位俯冲攻击而下,翅膀扇起的风声似利刃。
赵位被掀翻了过去,云缘雕着狼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