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呃啊,看不懂,什么是桂亏?”
“哦哦,是挂号。”
“专家门诊?什么是专家门诊?还要身份证?什么是身份证?”
“对对,我农村入,不懂这些。”
他睁开眼,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正费力在自助挂号机上捣鼓着什么,动作迟缓得像只刚进化成人的大猩猩。
热心群众问她要挂哪个科,女孩冥思苦想半晌,纠结道:“精神科吧,他看起来挺没精神的。”
末了又补充一句:“算了,我全都挂一遍吧,让他自己选。”
热心路人不懂但尊重,指着其中一个医师的头像,好意提醒道:“那你记得千万别挂这个董医生的号哈,她4+4毕业的。”
女孩点点头,抱着一堆挂号单左顾右盼,像是在躲着谁,做贼一样走了过来。
连祁皱着眉,不知为何,随着女孩的靠近,他心悸得越发厉害,周遭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那股恼人的燥热再度卷土重来。
意识混沌中,一双手慌忙地捂住他头顶,惊声说道:“哎呀老乡,你耳朵露出来了!”
他心里一沉,下意识挥开那人的手臂,不耐烦地厉声呵斥:“滚开!”
动作拉扯着身体,他挣扎地站起来,喘息声越来越嘶哑,连眼尾都沁上一层惊心的红,黑漆漆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他粗暴地推开身前的女孩,匆忙将衣服盖在头上,跌跌撞撞拐进了消防通道。
不愧是大反派,翻脸比翻书还快。
祝凌霄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瞪了几眼连祁的背影,并没有追过去的打算。
拜托,能把他送到医院都算她讲义气了,谁做好事还要看人脸色啊。
虽然人是她砸晕的,但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错吗?
系统见她气呼呼的样子,贴心安慰:“别生气了宿主,连祁的人设就是这样。”
这个反派,说来也有些可怜。
连家是A市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掌权人名叫连书兰,连祁便是她唯一的孩子。
众所周知,反派都有一段不幸的童年。
虽血脉相连,但这对豪门母子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而连祁黑化的源头,便是在他五岁生日那晚,因为在电话里催促了几句,间接导致开车的父亲出了车祸。
连父连母感情甚笃,这件事后,连书兰大受打击,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彼时的连氏集团风雨飘摇,群狼环伺,连书兰有心无力,为了保护连祁不得不将他送出国,拜托朋友照料,直到他二十岁时才将他接回国。
其实这等苦衷,如果好好解释,大概不会导致之后一系列的误会。
但问题就在于,连书兰和狗血文里的霸总一样,是个不长嘴的锯嘴葫芦。
因为述情障碍,她会妥帖保存连祁从小到大的每一张照片,却从未主动给儿子打过一次电话。
哪怕面对面相见,她也始终神情冷淡,不发一言,导致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疏远。
所以从连祁的视角来看,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7300天,没有哪一天感受过家人的关爱。
他只是一个害死父亲的凶手,一个被母亲厌恶的累赘。
在种环境下长大的他,偏执敏感,性格恶劣,从一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变成坏事做尽的反派,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原著中绑架秦软软和白月光的人就是他。”
系统剧透道:“他让男主二选一,男主选了白月光,结果连祁不按常理出牌,反手就把白月光的腰子给捅了。”
不得不说,作者对捅腰子这件事是有点执念在身上的。
有没有可能,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爆炒腰花爱好者?
祝凌霄神游天外,一段悲情小故事居然给她听饿了,咽了咽喉咙。
刚刚那一巴掌已经拍掉了她的老乡情,她现在对这位反派的悲惨人生提不起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