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桂花挂满枝头,运河边上带篷顶的渡船泊在水中央。
“去吧,出去玩吧。”二哥轻轻摸着他的头顶。
“小五哥哥,给你四哥留一块,剩下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把油纸包一分为二,他装了一块半,给老五留了两块半。
“你看到我三姐了吗?”折起油纸包,连桂花糕的渣儿都细心包好。
“雁珺姐姐把桂花糕给了我就出门去了,”小孩子又凑近一步,贴到老五耳朵上,“我偷偷跟上去看到她去河边了,你可别告诉我奶,她不让我去那边儿”。
“那你以后不要去了,去玩吧,我去找我三姐”。
“你去吧,小五哥哥,要小心啊。”
——
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
“廖美凤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们看见方爱丽那张脸了吗”
“陈老大真会装”
“那也没有他爹会装啊”
“陈老四多好一个孩子,除了学习成绩差,其他哪都挑不出毛病,满院人谁不喜欢,他们家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陈老二也老实”
“咋说廖美凤也是自家人,还生了两个大孙子呢”
“这姑娘早晚要嫁出去是外姓人,该是她下乡”
众说纷纭,都离不开陈家的事儿!
晾衣绳上又多了几件衣服。
前院李家
李素萍家住在整个大院的第一排,在西边挨着前后院进出的路。
刚烧开的热水在炕桌上方凝成白雾,斜照的夕光织了一张朦胧的细网。
屋子里鸦默雀静,母女两个隔着白雾默不作声。
“妈你就帮我去说一说吧。”李素萍再次重复一遍。
两颊红浪叠起,连耳廓处都染着几分赭色,她指尖不自觉绞着衣角。
她刚刚和她妈说了自己的心思,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同意,就算不同意她也要磨着她答应。
素萍妈伸手按住女儿的十指,“素萍,你啥时候起的心思?”她一点都没看出来,要不是这孩子自己说出来,她找的媒人都快上门了。
脱开母亲,重倚在东墙的半身柜上,“妈你别问了,你就帮我去后院说说。”
她能怎么办呢,家里一门心思给她找上门女婿,好人家的孩子谁去当上门女婿,她有这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陈家怎么会同意呢。
“素萍,这事估计是不成的。”看着自家姑娘百般小女儿的姿态,素萍妈虽不忍心但还是说破,“你嫁过去还好说,当上门女婿陈家不会同意的。”
“妈,你就去说一说,他家现在出了这事。”李素萍很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素萍,不要这样说,你这是趁火打劫,这种心思露不得,让人知道了谁心里能舒服。”
“我知道了妈,爹回来了。”李父在外拍拍身上的灰。
“行了,素萍,我和你爹商量,你去做饭吧。”素萍妈也想成全女儿,这事得好好打算,跟那口子商量好再说。
“晚上蒸窝窝头,你爱吃甜的再放点糖,别多放,我和你爹的不用放,家里糖也不多了。”
李素萍做饭的时候都给放上了,最多她妈就说一句她败家,自己可做不到吃独食。
“跟我商量啥?”李父粗犷的声音跟着人一起进了正屋。
“还不是这孩子,你先去洗洗,回来我跟你说,素萍给你爹兑点热水,别单用凉水。”
“知道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