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珺:“小五,人最重要的就是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以后你也是,不要被这些事扰乱你的生活。”她真怕给这孩子留下不好的回忆,打破他的美好童年。
小五:“三姐,唉!”
陈雁珺:“小屁孩儿一个,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小五:“我也不知道。”脑袋里装满了生活的困惑。
陈雁珺:“我们都要好好过日子,小五,跟我一起把脚放进水里,趁着别人看不见。”
太阳晒了一天的运河水漫过脚面,温热的触感在脚底荡漾。
闭着眼等落日越过地平线,红晕在天边散去。
月朗星稀,树影攒动。
陈家东屋用电线吊挂的白炽灯还未熄灭,炕桌摆在正中央,左边一个端起大茶缸子喝水,右边陈父嘴里叼着烟卷。
“陈雁珺狼的很。”只在陈母面前陈父才能把生气的样子摆出来。
陈母:“她说不下乡怎么整,老大两口子能想出啥办法啊,还真能把那个报名表改了啊?”
陈父:“这事我还得再想想,老大两口子哪有那个能耐啊,陈雁珺那是拿着老大两口子威胁咱俩呢。”
“真蠢呢,老大家的啥也干不好,当初就不应该娶她,挑来挑去,这个不要那个不好,耽误了好几年最后老大就挑了那么一张脸,除了长得还行,还有啥拿得出手的。”陈母看不上廖美凤。
陈父道:“蠢有蠢的好,这几个又奸又灵的现在咱俩就管不住了,将来够呛指望得上,养老还得看老大两口子,蠢点的才听话,咱们把钱守住了就行。”
陈父也被今天的事打击到了,表面上他还稳得住,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儿女大了,这几个又都不是憨的,一个比一个聪明。
他得好好想想办法。
——
东屋老两口儿琢磨这些事儿呢。
后屋里兄妹四个就陈雁珺睡得早,还做了个长长的梦。
被惊醒了,陈雁珺立刻起来下炕,把身体紧紧贴在墙上靠着,大口大口呼吸,右手抚在胸口处,黑暗里瞪着眼仔细观察房间里每一处,还是在这里,她心想,和以往每次都一样。
自从穿越后陈雁珺就添了这个毛病,这里的生活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又那么不真实。
人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全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灵魂在一个新的身体里,像鬼上身,那么匪夷所思。
生活于她而言是朦胧的。
听着帘子后熟悉的呼吸声,渐渐找回自己。
脑袋在惊醒那一刻是空白的,呼吸不上来后人的本能求生行为就是大口呼气吸气,然后整个人是懵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需要回想。
从熟悉的环境里慢慢找到自己的记忆,这很痛苦,但是无人诉说,她内心就是害怕,她只感觉这个世界是混沌的,没有一丝清明,她看不清。
惊醒后的每一次她都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隔壁的呼吸声仿佛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推开门,才能走近这里的自己。
她是陈雁珺,记住了。
重新入睡。
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陈雁珺无数次思考世界是怎样的,想不清楚,上辈子和这辈子穿越是如何造成的,想不明白,甚至她不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
如行尸走肉般,她并不快乐。
她也不放纵自己,只是对生活不再感兴趣,死亡好像是摆脱这种生活的唯一途径。
她不想再从梦里醒来,然后感受“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孤独。
耻于自己其实并不坚强,内心不够强大。
虚无缥缈的日子是没有尽头的。
她需要陪伴,需要感受到人气儿,不然她会陷入到惊醒后的空白里。
而有了隔壁的呼吸声,能够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她不是一个人,抓住这些熟悉感,才可以一次一次认识到自己是陈雁珺。
一定要有人在身边,什么不做都好,是仇人都行,她需要从旁人身上找到自己是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