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安含月这些日子接了不少单子,也不由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苏横去南疆是发现了什么前朝宝藏不成?突然变得这么有钱。
苏横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记得我和你说我一老友病重,他家是南疆巨富。听说京城来了个制出玻璃的小娘子,便托我回来的时候替他家谈笔生意。”
再富有的人家也不可能用得上一千套玻璃茶具,安含月稍作思考就知道这家人是想要占领玻璃在南疆的销售市场,现下是到她这里进货来了。
南疆多山,最不缺的就是喀斯特地貌,获取石灰岩实在容易。能吞下这么大单子的,恐怕也只有南疆首富顾家。
玻璃易碎,按照如今的运输条件来看,无论顾家再小心玻璃到了南疆也一定有损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况且交下顾家这个朋友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安含月从桌下掏出一本册子,“定金我收下了,不过玻璃茶具没有,这个就卖给顾家了。”
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看样子应该是顾家的领队人。
她上前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怀疑变为欣喜,“安老板愿意将玻璃的制造方子卖给我顾家?”
安含月扬起下巴,“你刚刚也听到了,现在定玻璃都排到了一年后,我这里没那么高的生产力支撑全国的市场需求。我还要着手别的发明,也没那么多精力在打造几条生产线。”
安含月招手叫来槐风研磨,“我将方子卖给你,由顾家作为南疆的玻璃分销商,但是你们产的玻璃只能在南疆销售,并且每年要给我一成的利益分成。你若同意,我们今天就可签合同画押。”
顾涟是顾家的下一任家主,安含月如此坦荡,她倒是有几分怀疑。玻璃的生产配方全国属安含月独一家,她若是牢牢地攥在手里便会有数不尽的财富,又怎么会有人甘愿把银子拱手让人。
安含月低头一笑,“顾夫人来之前想必也了解过我,这些惊艳世人的发明,我一年内就可做出数种,守着一件宝贝过日子实在不适合我。”
顾涟恍然大悟,“是我见识短浅了,安老板,我顾家接受你的条件。”
“那好。”安含月提笔又放下,求救般看向苏横,“苏公子,你替我们做个见证人,这合同你来拟吧。”
苏横二话不说就接过了笔,她那里是需要什么见证人,分明是自己的毛笔字太丑,不想再顾家面前露怯罢了。
手指如翠竹般骨节分明,落笔铁画银钩,安含月看着这份赏心悦目的合同频频点头。
待签好合同,安含月提议请二人去酒楼,顾涟意有所指的看了苏横一眼,“这一路舟车劳顿,让苏公子先休息几日吧。”
入夜后安含月总觉得今日之事哪里不对,苏横略苍白的唇色在脑海中反复闪过,她扯起一旁的衣袍出了门。
安含月手刚伸出,大门就顺势打开,她皱起眉头,苏横向来细致,怎么会忘了锁门。
恰好他屋内还亮着灯,火光在窗花上投下一片剪影,苏横似是正坐在窗边。
草药味夹杂血腥气着弥漫了整个屋子,一道可怖的伤痕贯穿了苏横的左胸,只怕再深上几分就要伤及心脉。
苏横赶忙将中衣拉起,耳廓微红,“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安含月一个现代人,见到这场面没什么难为情的,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强硬的掰开苏横拽着衣服的手,他伤痕处透着紫,多处结痂又裂开,周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撕裂伤。若不是正值冬日,只怕是早已化脓。
安含月颤抖着手不敢去碰,泪珠像是珍珠般大颗大颗不受控制的滚落,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不和我说?”
苏横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日便好了。”
安含月吸了吸鼻子,拿过一旁的药罐,“我替你上药。”
屋内的火光实在说不上多亮,安含月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她发上的香气被热气蒸腾,直冲苏横的鼻腔,若是他微微低头,甚至看得清她修长的的睫毛,在他棱角分明的腹肌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横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抓着安含月的手后退了几分,“我自己来。”
安含月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凶巴巴的,“别动!”
苏横只好僵着身子任他动作,双眸紧闭,睫毛乱颤。
待到她终于缠上了绷带退开,苏横终于敢睁开眼。他总觉得这屋里热得紧,想推开窗又怕她着凉。
他灌了几杯茶水才觉得不那么热,试着开口,“我这不是好好的,还多亏了你给我的那箱武器,我才能脱身的那么快。”
“我宁愿你永远也用不上我给你的那箱东西。”安含月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我看你的伤口应该是凶器上抹了毒,南疆虽有流寇作乱,但他们也不至于在刀剑上用毒,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