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霞见几个女使规规矩矩地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还要讲究些,更别提忠毅侯府里步步成景,彤霞想不出什么赞美的词,只觉得哪哪儿都好看,跟在天宫似的。
“老太太,您瞧,这花可真漂亮。”
彤霞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一盆白兰,赵母忍下心底的紧张,看了一眼之后随口道:“看着不如我院里那两根大葱精神。”
彤霞看了看:“还真是。老太太您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几根葱啊花的算什么,都服您管。”
这话老太太爱听,乐呵呵地和彤霞传授起种葱的心得体会。
说话的声音遥遥飘到廊下侍立的几个女使耳朵里,她们忍不住窃窃低笑了两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霎时又规矩起来,一板一眼地低头请安:“大娘子。”
隋蓬仙随意嗯了一声,径直朝着水榭大堂走去。
彤霞听到动静,连忙给谈兴大发的赵母使了个眼色,她自己也转头看去,望进一双美到几乎生出攻击性的眼睛。
彤霞愣愣地看着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郎笑着走过来,她一笑,刚刚那股因为不似凡人的美貌而生出的凌厉与虚无感霎时便被一股动人心魄的艳光给盖过了。
赵母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铁树那个臭小子也没告诉她未来儿媳妇长得这么俊啊!她都怕……诶,上次和李家大妹子去看的戏文里是怎么说的来着?
赵母想了想,才挤出一个恰当的词儿,唐突。面对这样出身高贵又美貌年轻的女郎,赵母有些讪讪,怕乱说错话唐突了她,她垂在身旁的手就被一双柔软细白的手给握住了。
“伯母安好。我父母此时不在府上,出门会友去了,您别介意。”
赵母被她花一样娇艳的笑靥迷得晕晕乎乎的,她说了些什么也没注意听,光顾着点头了。
隋蓬仙要想讨人喜欢,是件很轻松的事情。面对赵庚的母亲,才打过照面而已,三言两语间她已经看出她是个素性淳朴的老妇人——这在汴京并不多见。
赵母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漂亮女孩子,越看越满意,不过几句话,隋蓬仙就听了不少关于赵庚的生平密辛。
铁树……他那样的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土气的小名。
隋蓬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等下次见到赵庚,她一定要在他面前故意叫他‘铁树’。
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男人仿佛天崩地裂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太沉稳,太可靠,也太有距离。
好像世间没有可以牵动他心神变化的东西存在,他坚不可摧,无所撼动。
越是这样,她才越来劲儿,想要看他勃然变色的样子。
隋蓬仙愉快地下了决定,下次见面,她一定要扳回一局。
反正,他总不可能气到把她吃了吧?
……
京郊大营
景顺帝突然来了兴致,带着大皇子宇文寰、二皇子宇文祎和最小的七皇子宇文沛来了京郊大营。天子亲至,身旁还跟着他的几个宝贝蛋,将士们哪敢怠慢,崔副将领着其他将官上前行礼,不忘打发人赶紧去把在西坡练兵的赵庚给叫回来。
宇文寰等人是头一回来京郊大营,觉得新鲜的同时,他们看到将士们严整肃穆,朝着他们的主君高呼万岁的样子,心里又止不住热血澎湃。
要是将来能站在万人中央,享受将士们忠诚的人是他该多好。
两个成年的皇子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但宇文沛今年只有七岁,是景顺帝最小的儿子,又是崔贵妃所生,平时十分受宠,见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跑到景顺帝身边,仰着头嚷嚷着也要和将士们一起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