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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忠毅侯接到拜帖时,颇有些得意。
再怎么铁骨铮铮的汉子,看到那样的国色天香,还不是照样拜服?
“郑叔,去请大娘子过来,就说贵客临门,她的好事也要到了。”
这话说得委实直接,郑叔暗地里皱了皱眉,觉得侯爷这么说话太过轻浮,他定然是不能这么直接转述给大娘子听的。
忠毅侯不知想到什么,捋了捋胡须,又道:“等等,让大娘子直接去芙池旁的水榭等着。若是定国公到了,也请他移步去水榭。”
这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郑叔是伺候过两代忠毅侯的老人了,性子很有些刚直,直接道:“侯爷,大娘子与定国公之间尚未定下名分,您这样安排……怕是不太妥当。”
忠毅侯正在想着定国公做了他的东床快婿,忠毅侯府在汴京的地位也要跟着水涨船高,心里正得意,冷不丁听郑叔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他眉头一皱:“叫你去就去,我心里有数。”
名分这件事有什么难的,两家长辈已经定下了婚约,纳采、问名这两道礼数都可以省去,只等挑一个最近的吉日让赵家上门纳吉就是了。
隋、赵两家的婚约既成,一来女儿有了好的归宿,忠毅侯府有了一位深受皇恩的女婿,二来景顺帝为了世家大族之间的平衡,不会再考虑让忠毅侯世子尚公主。两全其美的事儿,忠毅侯怎么想怎么满意,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外人的劝阻。
郑叔没办法,只能走一趟晴山院,却没瞒着隋蓬仙来客是谁,委婉地暗示她准备着,侯爷那边打定了主意,她如果犟着,之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见隋蓬仙听完之后脸色倒是不见怒色,还笑着谢过他,郑叔心里长叹一声,到底没再多嘴说什么。
隋蓬仙并不知道这位忠心老仆心里在愁什么,得知赵庚即将登门的消息,心里洋溢着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什么情绪,红椿见她脸上的笑没停过,一面帮着她换上新挑选出来的衫裙,一面道:“大娘子仿佛并不讨厌定国公。”
明明昨儿还因为人家送来的礼物太敷衍在生气。
但……红椿心念一动,如果不是因为在意,依着大娘子的脾气,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一下,直接叫人把礼物丢出去便是。为何还要对谢揆说那句话呢?
隋蓬仙低头系好了腰间禁步,白玉佩下数百颗光滑圆润的珍珠与彩线编织成璎珞柔顺垂下,正好压住素色裙摆的寡淡,行走间有鸣玉声,她随手拨了拨触手微凉的珍珠,哼了声:“我讨厌他做什么,白费心力。”
红椿自个儿也是个没在男女情爱之事上开过窍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努力地帮自家大娘子捋清情思。
隋蓬仙听她在耳边絮絮叨叨半晌,又是别扭又是好笑,抬手止住她喋喋不休的话茬,红椿又补了一句:“若是您见着定国公的第一眼,心里边儿冒出的是欢喜,而不是旁的。那就妥了。”
妥什么呀。
隋蓬仙不吭声,心里却也在好奇,见到赵庚,她会冒出什么情绪才算正常?
到了水榭,隋蓬仙仍在琢磨这个问题。
赵庚比她提前两炷香的功夫到,听到那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默默站起身,同时轻轻打开了身旁箱笼的盖子。
于是隋蓬仙一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英俊沉毅的定国公,而是他身旁一直在散发着璀璨宝光的箱笼。
隋蓬仙有些懵。
她很确定,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很开心。
但这份情绪从何而起?是因为赵庚,还是因为那些金光闪闪的大宝贝?
隋蓬仙一脸凝重,还真有些不好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