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光影晃动,几抹华丽裙角纠缠撕扯,其中最娇小的那个粉色身影被推搡着几乎站立不稳。
那个小小的粉衣身影,便是皇后的嫡出九公主李蓁,她从门洞直直摔跌出来,眼看就要倒在石头上。
沈瑾脑子还没想,身体已经冲了过去,她用力将李蓁向旁边猛推。
“哎哟!”“啊!”
两人重重撞在一起,李蓁的头压在她肚子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一本被撕得破烂、墨迹被泪水糊开的绢本《诗三百》和几页散纸,滚落几步外,沾满灰尘。
贺兰尚仪纹丝未动,连衣角都未被碰触。她微微侧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滚作一团的女孩们。
“噗嗤!”娇笑声响起。
月洞门口出现三个女孩。
为首的身量高挑,穿着昂贵的紫云锦,梳着一头双螺髻,镶满珍珠和细碎宝石,小脸带着盛气凌人的傲气,正是太后最宠爱的怡亲王府郡主王佩。
她手里还捏着几片撕下的、带着漂亮彩绘的书页。
王佩看到地上的狼狈样和站在一旁的贺兰尚仪,毫无惧色,反而笑着扬声道:“哎哟,贺兰尚仪!您给评评理!李蓁藏私,把她那本好画儿的《诗三百》藏起来不肯给本郡主瞧瞧,还推搡本郡主!您说,她小小年纪就这般小气,是不是该罚?”
李蓁听到这话,顾不得疼痛,猛地抬头,小脸气得通红,挂着泪珠大喊。
“你胡说!明明是你抢我的书!还撕!是你要抢!”
贺兰尚仪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最终落在李蓁身上:“九公主殿下。宫中行止,当有皇家体统。与人争抢撕扯,损毁宫中所赐物件,更是失仪大过。无论起因为何,这般结果,殿下理应受罚。”
李蓁的小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泪水滚滚而下,想争辩又被那冰冷的眼神慑住。
贺兰尚仪转向王佩等人:“郡主和几位小姐,亦当谨言慎行。”
王佩骄横地扬起下巴,根本没把那教训听进去:“尚仪大人说的是。本郡主不过想看看书罢了。”
她斜睨了一眼狼狈的李蓁和挣扎起身的沈瑾,嗤笑一声,“九妹妹这么毛躁,难怪书都拿不稳,摔成这样。”
贺兰尚仪目光转回,落到沈瑾身上,声音更冷一分。
“沈小姐,入宫第一日便如此莽撞失仪。宫规森严,非是边关可纵情。方才若非你出手,殿下或已站稳。你之举动,反而致殿下摔倒,损毁器物亦属事实。”
她视线扫过地上被踩出印子的《诗三百》残页。
“此册乃皇后娘娘赐与殿下的,宫库织造局特制,价值非凡。”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九公主殿下因与郡主争抢,撕毁御赐珍物,依规当罚静室思过三个时辰,并手抄《归德篇》十遍。损毁之物,记档罚没。”
李蓁浑身一抖,几乎软倒,小脸上是彻底的惊恐和绝望。
“至于沈小姐,初来乍到,不明规矩便强自出头,以致于殿下摔倒更添混乱,引发公主郡主争端,间接致器物毁损,念你初犯,便派教习嬷嬷重新教你仪规。”
王佩看到这结果,得意地扬了扬手里剩下的那几张彩页。
“听见没?以后识相点!咱们走!”
她像只打了胜仗的孔雀,带着两个小姐转身,裙裾翩然离去,留下一串轻快的笑声。
一道温和清朗的少年声音打破了严肃的氛围。
“何事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