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久世真理的家庭医生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久世真理身体非常健康,很少生病,只是为了减轻朋友的担忧,她才对外发布招聘信息,毕竟有个专业的医生看着,比没有要强。
朋友,是的,她有个要好的朋友。和森鸥外同龄的工藤优作,住在离她家两条街的房子里,偶尔会来找她串门。
每当这时候,森鸥外都会体贴地让出空间给她们。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工藤优作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探究。
森鸥外知道,久世真理和工藤优作在私下商讨着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森鸥外暂时没精力理会。
他利用自己雇主的名号——无论是否被本家排挤,久世这个姓氏都足够好用——开始积极结交那些政治家和军官。他做得天衣无缝。对外,他是那些人眼中久世小姐的发言人,对内,他又是温柔乖顺的家庭医生,连对雇主的称呼都换成了真理。
慢慢的,他发现久世真理看他的眼神带着信任,和一些他还没领悟到的东西。
这一变化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满足。
森鸥外晕乎乎的,整个人柔软下来,那阵子连走路都带着风。
擅长洞察人心的医生还不曾解读自己内心复杂的喜悦究竟是为了什么,时间就来到半年后的一个雪夜。
森鸥外照例来给久世真理检查身体。
一走进庭院,他当即愣在原地。天气很冷,空气中飘着细雪,可久世真理还待在廊下,她靠着木门,脑袋低垂,似乎睡得很沉。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感冒。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森鸥外赶忙走上前叫醒她。
“真理,真理,你醒醒。”
“嗯?”
久世真理揉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困意,“林太郎,你生气了……啊,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轻不可闻,她自顾自伸出手,抓住森鸥外衬衫上的领结,大拇指拂过鲜艳的紫色丝绸。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是医生,而你这种不照顾自己身体的行为是医生的天敌。”
森鸥外顺着她的动作俯下身,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肩上,目露谴责,“这么晚了,你应该回房间等我才对。”
久世真理定定地看着他,手指舞动,把他的领结解下来,放到手里就这么抓着。
“因为你迟到了。”
约定检查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但森鸥外今晚被军部里的一些军官拉住,他们还以为他是久世真理信任的人,在那边说着什么合作。森鸥外此时已经像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了,他面带微笑一一回应,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检查的时间。
“是我的错。”他歉意地说,“对不起,有点突发的事情——”
“是军部里的事吗?”
森鸥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对面,久世真理依旧坐着,还因为天气寒冷,抬手拢紧森鸥外给的黑外套。
好像她刚才说出的,不是被森鸥外隐藏至今的秘密。
那一瞬间,森鸥外听到了泡泡被戳破的声音。
“你怎么会这么想,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