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浓黑的墨汁,怎么都晕不开。
室外冷风呼啸,寒冬还没走,残留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发颤。
室内暖灯温馨,暖意如春。
陆禾此刻像条搁浅的鱼,他身上汗涔涔一片,头发已经湿了一股脑贴在额头上,眼神迷离,唇光亮泽,双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涎水在他嘴边慢慢溢出,随着他轻轻侧脸,水渍便在床单上洇开。
像是行走在干燥的沙漠,铺天盖地的热浪向他袭来,这比发烧还要难受,陆禾没接触过这么难受的热意,他伸出手想让人拉他一把,逃离这股令人害怕的热浪。
“顾总……”
他身边只剩一个人,他也只能乏力地向这个人发出求救信号。
可是他发出来的这个求救信号注定是无望的,眼前这个人救不了他,因为那个人正是将他带到这股热浪漩涡的罪魁祸首。
顾璟的头发也湿了,他一撩头发,对着眼前无意识的陆禾细细端详,看着陆禾亮到惊人的唇光,眼里凶狠的情、欲半分不减。
他哄诱道:“这个时候别叫顾总。”
陆禾讨好地颤声开口,“顾哥哥……顾哥哥……”
可惜他的讨好并没有让这场热浪风暴停歇,滚滚发烫的热意再次向他袭来。
直到热浪慢慢停歇,陆禾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被顾璟带去了浴室。
浴室的灯亮了很久,花洒的喷水声,似有若无的喘气声,凌乱的动静声,持续交织着。
后半夜,动静渐渐平息,房间里亮了大半夜的灯终于熄灭了。
*
天光大白,陆禾终于从混乱的梦境里醒来了。
他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里他坐了一整晚颠簸抖动的拖拉机。
他慢慢撑着床沿坐起来,转眼一看床上的被单被套都已经被人换掉了,刚坐起来倚靠床头,来不及惊讶,一股难以形容的酸痛感瞬间在他体内传达到四肢百骸。
陆禾懵了。
他怀疑他昨晚不是去坐拖拉机,而是被拖拉机重重地碾过身体,不然为什么身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他正发着懵,就见房间另一端小办公桌上的男人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这边走来。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
但经过昨晚坎坷的一夜,陆禾已经对着这个声音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顾璟今日的穿搭不同往常,褪去了平日里穿戴地一丝不苟的正装,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件居家睡袍,他的头发也没有撩上去,散漫地散了下来。
陆禾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像是还没睡醒一样,问,“你今天不用回公司上班吗?”
顾璟低声笑了笑,“不回去了,今天居家线上办公。”
紧接着顾璟伸手向陆禾头顶探去,心情大好的像一头餍足的野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他这么一说,陆禾这才想起自己身体残留不适的感觉,而后他动作一僵,昨晚破碎的记忆就这么涌了上来。
陆禾沉默着,但脸色却越来越红。
见他不说话,顾璟又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两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