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确比李夫人强多了,起码知道得好生安抚下孙女。
姜典则先回房换衣服,再去老夫人的院子说话。
伺候原主的丫头们听说自家小姐深得皇后娘娘青眼,比记忆里殷勤了太多,唯有曾祖母指派来的陈妈妈神情微妙,有点喜忧参半欲言又止的意思。
姜典则换了身家常衣裙,也不急着去老夫人那儿,先坐下喝茶润润喉咙,再指着自己手边的凳子,冲那位嬷嬷笑道,“陈妈妈,有话不妨坐下慢慢说。”
陈妈妈躬身应下,还没坐过来,姜典则身后的丫头先轻哼了一声。
姜典则立即侧头,“你不服又或者不愿意伺候,我这就放你出去?”
这丫头当即色变,“大姑娘你好狠……”话没说完就让同样在这屋里伺候的亲姐姐一把捂住嘴,并拉扯着一起跪了下去。
那大丫头的姐姐自己先磕了个头,“大姑娘,奴婢知错!”而后毫不客气地摁着妹妹的脑袋往地上磕,“奴婢妹妹也知道错了!”别的一个字都不多提。
姜典则笑了,“太太指给我的丫头也不尽然是蠢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陈妈妈也不再藏着掖着,“国公爷瞧着呢,不至于走了大褶儿。”
姜典则点了点头,这才吩咐那依旧摁着妹妹脑袋的大丫头,“春桃,陈妈妈都替你们姐妹求情,这次先记下。好好教教你妹妹,若是教不好,你和她一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春桃一样先自己磕头,再摁着吓傻的妹妹一起磕,之后姐妹俩才缓缓站起身来,二人脑门各有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等姐妹俩面色苍白地各就各位,屋里剩下的俩丫头似乎也回过味儿来:公主亲自教养的大姑娘,能是什么软柿子!
姜典则再次喝了口茶,平实叙述下李夫人在坤宁宫中的言行,直把陈妈妈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位年轻时伺候新平公主,中年转侍大姑娘的妈妈没来得及劝说一二,面熟的二等丫头小跑着过来,在门外止步。
顶着红印子的春桃过去询问,回头向姜典则禀报,“国公爷回来了,正往老太太那儿去。”
姜典则闻言起身,冲着陈妈妈伸手,“走吧,咱们也去祖母那儿凑凑热闹。”
真让她说中了,姜典则扶着陈妈妈的手踏入老夫人的正堂,就见李夫人正抱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的腿,嘤嘤哭泣。
当然,在姜典则进来的时候,李夫人哭声顿了一下之后又立即续上了。
老夫人相比李夫人终究要正常一点,这会儿面色僵硬。
至于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自是原主的父亲安国公,面上无甚表情,但袖内的右手已然握紧,手背青筋突出,一副随时可能暴起的模样。
姜典则在心里赞许:安国公看着不怎么吃李夫人这一套。昔日今上伴读,今日禁军统领之一,除非身在狗血降智文,不然绝不可能是个二百五。
她想了想,见礼后便来了一句,“父亲母亲原来平日里这样相处,属实别致。”
原主在公主府长大,不仅跟祖母生母,就是亲生父亲其实也没那么熟悉。她说这番话不算奇怪,再配上她饶有兴趣的神情,跟阴阳怪气也搭不上边儿。
安国公循声看过来,直接端详了女儿片刻:这样貌这气度……跟祖母似乎不差什么。
他笑着指向身边的椅子,声音温柔,“来,咱们父女说说话。”又看向几乎是扑到他腿上的李夫人,“苦肉计使完了,你也该起来了。”
李夫人登时红了脸,但依旧不肯挪动,她想丈夫为自己撑腰,教训不省事的女儿。
安国公皱了皱眉,轻声道,“你在坤宁宫行事,我听说了。”
李夫人立时起身,快走几步,利落地躲到了老夫人身后,低头只为回避安国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