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的小插曲过后,车队抵达大营,太子扶着腰自行下车,坐上内侍们抬过来的宽大步辇,回到了大帐之中——名为中军大帐,实际上是整整三排大小不一的房舍。
下了步辇,太子仍旧能步行,踏入平日处置公务的书房,一下子扑在姜典则常坐卧的贵妃榻上。
姜典则上前摸了摸太子的额头,“伤口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性格刚强,不会对着媳妇喊疼,更何况这次受伤比之前实在算不得什么,“行动稍微有点碍事。”
姜典则点了点头,正好小梅太医与两位医官已然站到门口,她直接一句“免礼”,再招手让三人上前。
小梅太医看到太子那位于后座右侧,箭簇半数没于皮肉的伤处,啧啧称奇。
这位置确实很巧,伤不到坐骨神经不说,因为箭簇让后座厚实的脂肪牢牢卡住,连血也没出多少。
小梅太医干脆利落地挖掉箭簇,清洗消毒上药缝合,堪称一气呵成。
姜典则看着极为平整的伤口,不吝赞美,“自我看来,你俨然是咱们大齐第一针了。”
梅霖笑容满面,跟太子妃亦师亦友,连带着太子都敢调侃,“不光看在殿下份儿上,就算是为了娘娘,也要缝出个精品伤口。”
只要你本意是夸他们小夫妻感情好,那私底下说什么都可以,太子趴在榻上笑,“你这番心意甚好。”
姜典则一摆手,“赶紧告退,赶紧的。”
梅霖与两位医官笑眯眯地收拾好东西,麻利地跑了。
书房里只剩小夫妻二人,太子侧过头来,柔声问,“吓到了?”
姜典则笑着摇头,“没有。我好歹也是将门虎女……你在危急时刻扑过来挡在我身前,我还是很感动,只是……”她瞄了瞄太子垫起来的“精品”后座,“感谢的话不太好说出口。”
太子抹了抹脸,他现在的姿势确实比较尴尬,“你我之间不必说谢。”他话锋一转,“西北本地豪强士族真斗起来了。”
“有人不希望咱们出事,但有人恨不得立即除掉咱们……咱们分化的策略成功了一半。”
太子笑道:“都是你的功劳。”说完他扭过了头,不想让清恒看见他的神色。
对他出手倒也罢了,只是没想到那群人连清恒也捎带上了!清恒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只要有神药有念想,清恒论地位比他这个太子重多了。
姜典则不用看也知道太子正内疚且恼火,她再次摸摸太子的额头,“晚上等口供呈上来,咱们再说。你先稍微休息会儿,这点伤再轻也是伤。”
太子“嗯”了一声。
等晚上他俩吃完饭,仅剩的三个刺客口供果然递了上来。
出乎太子预料的是,这几十个刺客居然背后有至少三位主子,竞标无望的本地士族,前朝皇族以及北狄十一皇子在大齐的死士。
死士既然是死士,被俘也会自我了断,但另外两家的刺客小首领不是,人家出身士族或者世家,哪怕是旁支,也存了出钱赎回性命的心思……能活谁又想死呢。
情况比自己想象得更复杂,太子一气之下想把这群刺客全宰了。
姜典则急忙拦住,“想杀也不能趁现在!你得让有心投靠的人家看到希望,等他们真把全副身家押过来,那不是任你捏扁揉圆。”
太子深吸口气,“你不委屈吗?你……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才哪儿到哪儿?曾祖母跟我说,父皇登基后差点让兄弟们算计个正着,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那母后委屈吗?”
太子一怔,旋即道,“我觉得母后委屈。”
姜典则抬手在太子后腰上掐了一下,佯怒道,“这天没法儿聊了。”而后她收敛多余神情,端着太子的俊脸,“我只说我,你也许觉着我待在你给我打造的城关堡垒中安安生生漂漂亮亮是为我好,但我更喜欢与你一同经历风霜雪雨,毕竟我这么厉害。我猜,母后跟我想得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