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姚虽然答应留在天庭,却并不愿和太微虚与委蛇,她只专心照顾润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那般疼爱。
比照着神器中“自己”照顾旭凤的样子,荼姚对润玉处处用心,俨然一个满腔慈爱的好母神。
荼姚知道,人心不是能轻易谋算的,神器中的润玉心思缜密、细致入微,她若虚情假意相对,早晚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所以荼姚决定以身入局。
现在她就是慈爱善良的母神,以后她也会是无心情爱,却被名义上的“儿子”使劲手段、威逼诱哄,不得不和他在一起的无辜女子。
她必然是纯白无辜的,这样一来,万一天命不可违,润玉就是喜欢锦觅那样的女子,她也能全身而退。
……
确定要在天庭常住后,荼姚给鸟族传信,让飞奴和逢春带着一众鸟族仙侍重新到紫方云宫侍奉。
这一日晚间,神器又刷新出一个视频,讲的是什么“ptsd,遇到绑架虐待之后易形成的心理疾病”。
荼姚若有所思,她问逢春:“润玉最近夜里可睡得安稳?”
荼姚和润玉并没有住在一处,为了不显得刻意,她白日教导润玉天庭的礼仪,与他一起读书玩耍,入夜便安排他住在紫方云宫的偏殿。
逢春为难道:“少族长,大殿下不喜别人靠近,夜里不准我们在床边守夜。不过门外值守的仙侍们回话,这些日子夜间并未听到大殿下房里有什么异动。”
荼姚点了点头,又觉得不放心,遂道:“我去看看润玉。”
逢春:“那我帮您梳妆。”
因为准备就寝,荼姚已经卸了钗环,换了寝衣,满头青丝披散着,看起来慵懒闲适。
听逢春这么说,荼姚摆手拒绝了,只披了一件外袍:“我去看看自己的儿子睡得好不好,哪用那么郑重?”
到了偏殿,打开门时寂然无声,荼姚放下心来,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细碎的呻吟声,她快步上前掀开床帐,见润玉正瑟瑟发抖,口中呢喃着:“……好冷……救我,娘娘……”
荼姚见状,颇为怜惜,她伸手碰了碰润玉的脸,果然触手冰凉,她一惊,忙将润玉叫醒。
润玉见到荼姚,不顾满头冷汗,惊喜地扑到荼姚怀里:“圣母娘娘,你怎么来了?”
荼姚运转起灵力在润玉体内转了一圈,待他身体温暖起来后方道:“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还有,润玉,你该叫我母神。”
润玉低头不语,在他心里,荼姚是救他于水火的圣母娘娘,而不是母亲口中畜生恶魔的妻子。他愿做圣母娘娘的信徒,却绝不愿将她和父帝视作一体。
其实关于润玉对自己的称呼,荼姚已经纠正过许多次,但润玉执意不改。故而这次,荼姚也只是随口提了提,很快她便妥协道:“罢了,想来你心里还记挂着你母亲,不改口也无妨。只是在你父帝和别的仙家面前,万不可如此任性,知道吗?”
润玉点了点头,然后便眷恋地抱住了荼姚的腰。
两百三十六年来被剜鳞挖角时,血液几乎流尽的恐惧和临近死亡时从身体深处生出的冰冷感几乎印在了润玉的骨子里,他最是怕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真身是凤凰、火系灵力的荼姚让润玉觉得十分亲近——她在洞庭湖上抱住自己时,那种暖意让润玉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很想化作原形缠在荼姚身上,可想到自己的原形丑陋到被整个洞庭湖的水族排斥,润玉便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不敢诉之于口。
但今日,荼姚身着寝衣,披头散发,漏夜前来看望自己,可见她是个心软的人。
润玉垂下眼睛,故意做出一副惊惶未定的样子。
果然,荼姚追问道:“你可是做了噩梦?”
润玉颤声道:“我梦见坏人追着我,挖我的角,拔我的鳞,娘娘,润玉好害怕。”他说着,瑟瑟发抖起来,将自己蜷缩进荼姚的怀里。
荼姚怜惜地拍了拍润玉的背,安慰道:“好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我既救了你,必不会让你再陷入险境,你可信我?”
润玉迟疑地点了点头,突然他直起身,半跪在床榻上,恳求道:“娘娘救了我,我自是信娘娘的,但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从前的事情,我不敢瞒您,这些日子我几乎夜不能寐,娘娘能不能陪润玉一起睡?有娘娘陪着,润玉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