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朕不再宠爱,自然不会再有闲话,贵妃觉得如何啊?”
薛贵妃从他身边走开,歪头笑道:“舍得吗?”
皇帝凝着她的面庞,默了一会儿又才道:“舍不得。”
他也站起来,走在薛贵妃身后,跟着她绕过屏风。
“外头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一切有朕替你担着。”
薛贵妃走慢了些,皇帝走到她面前,两人在小窗灯下并坐。
“这是你兄长所绘吧?”皇帝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挂在一侧尚未收起的画。
薛贵妃道:“陛下一眼认出,当真是抬爱兄长。”
皇帝道:“朕只是爱才,薛承淮谦和廉政,书画一绝。这样的人是贵妃之兄,朕心甚慰。”
薛贵妃起身取画的手一顿,瞬间微微红眼,再转身时依旧笑盈盈。
“兄长因腿疾辞官而去,陛下倒还赠官,可不是偏心臣妾了?”
皇帝接过那画,低头详看:“薛承淮是为治水,救济百姓而被滚石砸伤腿。朕嘉勉他,是他为官尽职尽责,有仁慈之念。贵妃,这可不是朕偏心你。”
他看得认真,薛贵妃便没有出声,只坐在一侧看薛婵所画小图。
皇帝瞥了眼,拣起小几上的一幅来,正是那萱花图。
“你许久不作画了,怎么今日想起来动笔?”
皇帝脱口笑问,随即又觉得疑惑:“只是这几幅画笔风明快松秀。。。。。。”
他抬起眼笑:“怎么,难道是贵妃这几日梦中得仙人指点,才有了这般精益之技?”
贵妃轻笑:“陛下明明都看出来不是我作的了,偏还要打趣一番。”
“这画颇有几分你兄长的风骨。既不是你,那是何人呐?”
薛贵妃取过他手里的图:“臣妾虽得兄长一手教习画技,可天赋实在一般。兄长膝下唯有一女,颇有天资,又得兄嫂悉心教导多年,画技自是远超臣妾数倍。”
她这样一说,皇帝才道:“朕想起来了,今日你内侄女入宫。”
皇帝伸手要了薛贵妃手里的其他几幅图来,细细观详。片刻后他赞然点了点头:“小小年纪画技如此,可见薛承淮教女有方。”
薛贵妃柔柔一笑。
“臣妾的兄嫂鹣鲽情深,可苍天不怜。长嫂听闻噩耗难产崩逝,只留下这一个姑娘。兄长如珠似宝地疼爱,将毕生所得悉数传授。如今能得陛下称赞,也是她之幸了。”
她提及旧事,神色凄凄。
皇帝摸了摸她的手:“她既进宫陪你,怎么不见身影。”
“臣妾命人去芳春馆取了周拂的《春郊行乐图》,此时正在西偏殿临摹画作呢。”
她微微抬眼,柔声道:“陛下一向爱周拂,如今擅自取了来。陛下,不会生气吧?”
皇帝爽朗一笑:“她能欣赏周拂,怎会生气。既然她进宫了,朕也见见吧。”
薛贵妃垂下眼道:“那就着人唤她们来吧?”
皇帝道:“不必,既然她在专心作画,贵妃便与朕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