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终究不是正牌师叔,没有那么大底气。
“咚——”
郎秋成只见师叔面无表情地向他靠近、靠近、越来越近,他心中一片慌乱,连连摆手想向师叔求饶,忽然脑门上一痛。
——云小巳给了他一记头槌。
猫头鹰剑仙宛如失去意识的猫头鹰,缓缓从空中下坠,云凌风御剑飞来,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旋即将他拎在手中向练如意躬身道歉。
“师兄犯下大错,凌风亦无地自容,改日必定亲自登门与前辈、若嫣师妹道歉。”
练如意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准确地来说,是忘掉了自己正在生气。
她惊疑不定地望向云小巳,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云归穆使出头槌这招。
“你……可还好?”练如意担心云归穆脑袋撞坏了。
当然不是郎秋成撞坏的,虽然郎秋成的脑袋可能也撞坏了,但她联想起近日种种,不由得担心云归穆的脑袋是不是坏了有一阵了。
“无妨。一时气恼,又不好真的打死,只好以此泄愤。”
云小巳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假设炼虚期剑仙郎秋成的头盖骨硬度为7,紫水晶级,大乘期剑祖云归穆的头盖骨硬度就是10,钻石级。一记头槌下去也就是洒洒水的事儿。
她隔着衣袖,握住练如意的小臂,目光灼灼,“吾有事想同汝商议。”
“也好。”
二位老祖携手飞远,消失在夜空的尽头。
待到四下无人,弦月隐于黑云,只剩点点星光如露珠洒下,练如意将面庞埋在云小巳肩头,泪水夺眶而出,顷刻间打湿了衣衫,一如千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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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云凌风长叹一口气,不耐道:“别装死了。”郎秋成一动不动。
云凌风索性将郎秋成一扔——跟扔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昏迷的猫头鹰在夜空中扑腾了两下,艰难攀上橙鸮剑飞回云凌风身边,皱着五官抱怨,“能不能对你师兄好点啊?”
回应他的是云凌风的一记意味深长的眼刀,猫头鹰立刻缩起了脑袋,“干……干嘛呀……”
云凌风抬手,五指握拳,在郎秋成头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哎呦!”郎秋成刻意装出很痛的样子,“云凌风,你少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样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咱宗门吗?”
不然他哪儿能说出那么翻脸无情的话,还偏偏叫人家亲娘、亲二哥听见了。
郎秋成总感觉这辈子都不能再踏进如意城的势力范围内了,要么会被群殴(练家十三杰一起殴),要么会被暗杀(妙意祖师亲自动手)。
云凌风又叹了一口气,郎秋成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知那些话……”
云凌风侧头看他,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夜风中,一如远方传来的嘤嘤泣声,“林前辈也曾对练前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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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如意将‘云归穆’抱得很紧很紧,像在万事万物尽皆将她抛弃的世界里,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千年前的练如意说:“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千年后的练如意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女儿也要经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