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万岁爷子嗣稀薄,太后自然见不得子嗣受损的事情发生,不管那拉氏未来生的是阿哥公主,太后也不会让人亏待了她。
乌雅氏一事,太后和万岁爷已对佟贵妃生出不满,在这节骨眼上……
董予初吁了口气,希望别牵扯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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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坐在榻上,眼见暖阁里端出一盆盆血水,高悬的心瞬间跌倒谷底,不,不会的!
那拉氏身子如此健朗,怎么会因为跪几个时辰便出事?!
“太子和大阿哥呢!”
“到底怎么回事?怎的把太子和大阿哥牵扯进来了?”太后此时恨不得抓出罪魁祸首,目光像落定的寒星,殿内光线也跟着冷了几分,“那拉贵人现在如何了?”
佟贵妃身子几不可察一颤,“太子和大阿哥来给妾身请安,没想那拉贵人给两位主子爷请安,刚起身便晕了过去……”
太后凤眸微眯,“放肆!你的意思是太子和大阿哥冲撞了庶母那拉氏,导致那拉氏如今昏迷不醒?”
“佟佳氏,你好大的胆子!那拉氏刚怀上龙胎,是皇帝的亲生血脉!你堂堂贵妃,竟容不下她,尽用些低劣手段!如今尽然还想让太子和大阿哥背上冲撞庶母的罪名!”
太后胸口起伏,最后才冷冷道,“你今日敢动她,明日是不是就敢把手伸到后宫各处去?”
“太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佟贵妃跪伏在地上,肩膀微微发颤,听见太后的质问,忙膝行半步,嗓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一丝清醒,“太后息怒!臣妾、臣妾冤枉啊!”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露出几分委屈,却不敢抬头直视太后,只对着地面叩首:“后宫中的各姐妹怀有身孕,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敢生出半分歹念?”
“臣妾早晨将那拉贵人留下来谈话,没想她仗着怀有身孕,对臣妾不敬在先,臣妾一时冲昏了头脑,才让她在殿外反省,没想竟生出了这许多误会!”
佟贵妃双眸紧闭,两行清泪顺着眼睫缓缓落下,好不委屈。
太后的目光在佟贵妃身上停了下来,只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太后才闭上眼,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失望,“哀家与皇帝,本怜恤你入宫多年膝下空虚。你心里着急,哀家与皇帝何尝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胤礽聪慧,本想着送来承乾宫,你们母子二人往后也有个依靠。”说到这里,太后猛然睁开眼,目光锐利,“可事实是什么?为了发泄心里嗯妒意,竟对有孕的嫔妃连一点过错都不能容忍!”
“如此心狠手辣,连腹中未出生的皇嗣都容不下,又怎配为他人母?”
太后锋芒毕露,“这份心思,这份手段,别说教养太子,便是寻常妇人的慈爱都没有!”她继续紧逼,带着彻骨的失望,“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贵妃的身份吗?”
殿内静得能听见冰窖融化的松动声,太后的一番话,一下一下,不仅砸进了佟贵妃心里,也砸进了董予初心上。
原来太后和万岁爷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怨不得从一开始,太子私底下与她亲近,康熙爷从不制止,原来竟是因为从未把她看在眼里?
在乾清宫这种明面上的场合,康熙帝便不会让她与太子过多接触,原来竟是因为想让太子养在承乾宫!
不想有过多的谣言误会传出,惹佟贵妃伤心?
她僵在原地,指尖的凉意顺着袖口一点点钻上来,眼眶有些发热,却没有泪流下,大约是心里仅剩的那点滚烫的心思,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浇得彻底凉透了。
她董予初,从未生出将太子与翊坤宫扯上关系的心思!康熙帝却将她防备至此!
李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松快,“回太后娘娘,那拉贵人腹中的龙胎……保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又添了几分凝重:“只是娘娘先前落水,早已寒气入体,方才又受了冲撞,动了胎气,尽管现下脉象稳了些,却仍是虚浮得很。”
“往后须得静养百日,一定不可再沾半点寒凉,也万万不得受半分惊扰,切不可大意了!”
说罢,他再次叩首,“贵人主子腹中的龙胎,经不得再次折磨了!”
“有劳李太医,那拉贵人就有劳你费心了!”太后点点头,让阿古拉带着下去领赏。
“佟佳氏,你……”太后话音未落,却被太监的传报打断。
康熙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