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开门。
月侵衣仓皇从幔帐里直起身,在房间里飞快地看了一眼,最后咬着唇脱了鞋子钻进了四面垂下的幔帐里,紧张地缩在床角,一只手捂着嘴,另只手里还抓着自己的鞋子,一直举着,不敢弄脏别人的床。
门在锁扣松动的啪嗒声被推开,接着是月侵衣上午听过的脚步声,踩在毯子上就没了声响,就一点链子晃动的声音,月侵衣记得那人肩上是有几条细链子的。
声音在远处响了几声,又轻轻往床边来,月侵衣额上冷汗涔涔,手指间也冒出几丝湿润。
他怕鬼,也怕被发现,乱闯别人房间,还连衣服都不换就坐到对方牵得整齐的床被上,感觉会被很坏的教训一顿。
声音到床边就停住了,月侵衣听不出来对方离自己的距离,往床角又缩了缩。
那人似乎是知道他胆小怕鬼,都没准备吓他,比如将手指伸进幔帐里猛然掀起,或者假装人已经走了,等他出来后再站在门口堵他。
“脱鞋子没有?”
那人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格外在乎自己床上的卫生。
月侵衣脑袋嗡了一声,眨眼都慢了下来,没敢回应。
“把我床弄脏要亲手给我洗的。”话说得认真,和他计较着,声音里却敛着一点笑意,像是在逗他。
月侵衣已经清楚自己是真的被发现了,怕把对方惹生气,声音低低地回他说:“脱鞋子了的。”
他自己心虚,说话的时候手还捂着唇,根本没意识到要放下来。
外面的人听他回应才终于掀开幔帐,里面的月侵衣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脚都不敢踩在床被上,脚尖踮着,就挨了一点。
一张脸被自己的手捂着,只露出一双湿淋的眼睛,眼皮上薄薄敷了一层粉,眉间仓皇蹙着,手里还提着自己的鞋子,样子很可怜。
男人眉峰挑起个弧度,“这么怕我?”
“怕我还敢跑到我房间里来,还偷偷躲到我床上,想做什么,小继母?”
他态度并不坏,语气却揶揄,喊了月侵衣角色的称呼,很是戏谑。
刚才被宋隐喊已经够羞耻了,又来一个,月侵衣被吓得苍白的脸上都见了点粉,对着他的问题又编不出谎话,缓缓说:“我想来你房间找线索。”
直白又老实,乖得要命。
男人笑了一声,撩开幔帐也爬上床,幔帐掀起又落下,男人一直到他手边才停下,头顶的珠子流转着昏白的光,封闭狭窄的空间内视线不算昏暗。
他把月侵衣手里的鞋子放到了另一边的地上,月侵衣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在他反过身的时候悄悄往角落又缩了缩。
谢归谢,怕归怕。
“这么怕我?”男人回身就看见漂亮小男生抱着裙子,恨不得能凭空消失一样紧靠在墙上,莹白的肩膀颤颤地缩着,锁骨窝深得能积一潭水。
月侵衣结结实实嗯了一声,不敢看他。
“为什么?”男人面上好奇,也没立即逼过去,隔着一段距离,不太专心地数着他被眼泪打湿的几簇眼睫毛。
“你说你是鬼,”月侵衣小心抬眼,隐隐觉得对方有点眼熟,这个念头只是短促划过,月侵衣甚至没来及捕捉到,“我比较怕鬼。”
“我说你就信?”男人没急着改口解释,另转话锋问道。
“别人说我也会信的。”月侵衣自己一般不撒谎,所以也觉得别人也会这样,就养成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性格,老实得过头。
男人静默一瞬,突然夸他:“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