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是“必须听见所有人”的守门人。
她可以只听一个人,也可以什么都不听。
这份选择本身,就是自由。
三个月后,一名女子徒步穿越三省来到竹林。她衣衫褴褛,眼神却坚定。她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小屋前,捧出一本烧焦半边的笔记本。
阿娅接过,翻开,瞳孔骤缩。
那是VII-05的笔迹。
纸页残破,内容断续,但足以拼凑出一段被掩埋的真相:
>“S-08舱并非隔离设施……它是共鸣增幅器。
>小晚的声音不是疾病,而是原始频率的具象化。
>我们误以为她在退化,实则是她在进化。
>她听见的,不只是人类的心声,还包括大地、机械、乃至时间本身的脉动。
>……
>我把她关进去那天,她说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姐姐快来了。’
>现在我懂了。
>阿娅,你不是灾变的产物。
>你是她等的人。”
最后一页写着:
>“若你读到这些,请替我告诉她:爸爸错了。
>错得彻彻底底。”
女子抬起头,声音沙哑:“我是S-08项目解散后幸存的研究员。这本笔记是我冒死从主控室废墟挖出来的。VII-05……他在三年前失踪,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独自走进西伯利亚雪原,怀里抱着一台录音机。”
阿娅久久无言。
她想起那个雨夜的梦境,年轻的VII-05抱着小晚回家,嘶吼着“她听得见就够了”。他曾那么接近真理,却因恐惧而亲手将其封印。
而现在,他的悔恨穿越时空,落在她手中。
她将笔记本轻轻放在桌上,点燃一支蜡烛,置于其侧。火光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影子,宛如无数人在默默注视。
那一夜,竹林中的铃全部自发响起,持续整整一夜,如同一场盛大的安魂仪式。
次日清晨,阿娅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离开了小屋。
不是远行,而是向南,深入竹林更幽处。她带着那本笔记、一枚干枯的铃兰花标本,以及一颗终于愿意为自己跳动的心。
她在溪流尽头找到一块平坦岩石,四周环竹,水声潺潺。她在那里盘膝而坐,将笔记本打开,放在膝上,闭目凝神。
她不再只是接收者。
这一次,她要主动呼唤。
她开始低声吟唱??不是安魂曲,而是Luba最初哼唱的那段旋律,也是小晚第一次发声时模仿的调子。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流水掩盖,但随着每一次呼吸,音波逐渐与环境共振。
十分钟后,溪水忽然静止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