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凭号牌取饭食,取过饭食便将自个儿手里的号牌交给跑腿,宝珠也凭牌子给跑腿们结钱。
这一来也不必自己跑去送饭了,宝珠自个儿去跑十分耽搁时间,她对这汴京大大小小的路也不熟悉,送饭的活儿交给那些闲汉跑腿也使得,他们惯跑路的,对大街小巷摸得十分清楚。
待饭送到,客人若是觉得饭食有问题便不给牌子,不给牌子跑腿自然也领不到银钱,这一来也不怕中间出什么岔子。
汴京城内多的是想找活儿干的人,跑一单两文钱,只中午这几个时辰送去十几个地方,这一两个时辰便能赚够一家人整日的嚼口了,码头这儿等工的人多,这活计简单,定的不是固定的死价儿,跑多少便能赚多少,没个下限自然也没个上限。
宝珠才将活儿放出去,来问的人便有许多,一个人自然跑不过来,且这活儿也是看有没有人定饭食才能派出去。
因只跑中午边上那一段,只干一两日怕没个定性,人换来换去到时再生出麻烦来,故而她是想找能长久跑腿的。
来问的人多,宝珠个个都解释了一遍。僧多粥少,宝珠能选择的余地就大,毕竟是入口的吃食,还是得找个干净靠谱的人来,若是那邋里邋遢的,客人怕连饭都不愿接。
如此这般看了一整日才定下两人,宝珠严苛,叫手伸出来看过指甲,又看人收拾的干净利落,问过话晓得人还算靠谱,末了才定下。
这一个年纪比宝珠还小些,在家行四,都唤他刘四儿,原本还怕年纪小不够稳重,问过才知道他已经在码头这儿给人跑了三四年的腿了,只因年纪小力气不够大,所以苦力活儿人家不愿雇他。
另一个年纪大些,看着三十来岁,问过才晓得今年不过二十五,叫甄家兄妹喊他王大,因前些年搬搬扛扛伤了胳膊,如今不好驮重物,钱自然少挣许多,搬扛力工做不得,也只能寻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只是他人老实木讷,找他干活儿的人也少,常在码头蹲一天也寻不到甚活计。
既找到了合适的人,跑腿的活儿便能交出去了,号牌试了两天,宝珠跟大哥都跑了两趟,没出甚差错,今儿订饭的食客也都给了号牌,明儿便能叫刘四哥跟王大哥去送了。
“明儿上半晌你们过来,外城有十一份餐食要送去,王大哥便送这外城的,内城有十三份要送,刘四儿便送这内城的。”
宝珠同二人一一说清楚是哪些地方,刘四儿与王大都是常跑的,各自记了自个儿要跑的地方都点头应下,至于跑内城还是跑外城,二人都没什么意见。
“将号牌拿回来便能结工钱。”宝珠将摊子上的号牌给两人看了一眼,又提醒了一句,“若是你们活计做的好,往后这便不用另换人来做的,没什么岔子一直用你们。”
不成想这是长久的活儿,两人都忙不迭点头。
摊子上生意稳当,连着半旬老客带新客,都晓得这码头有新鲜吃食,王大哥与刘四哥跑腿的活儿跑了一日,第二日就全然上了手,二人性子稳当,不曾出过什么岔子。
到月底宝珠盘了一回账,从十五左右才开始出的摊子,刨去柴火锅碗的损耗,再有给两个跑腿的工钱,只半个月净赚了十八贯!余些散钱也没计,直接算进下月本钱里头去了。
下月本钱已经留出来了,这十八贯大郎与宝珠一人分得七贯,另四贯给宝瑢做工钱了。
亲兄弟明算账,三人财迷似的把钱穿好收进各自匣子里头,宝珠又抱着匣子去惯买菜蔬的铺子里换成碎银子。
等到晚间,宝珠偷偷给回家的二哥塞了一角银子,约莫一两重,二哥好笑,
“才刚大哥跟宝瑢也给我塞了钱。”
原来正是兄妹几个想到一块去了,宝珠咂咂嘴,“这个月摊子上赚了些银钱,我跟大哥宝瑢寻常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学里若甚个人情往来,再有买些笔墨纸砚都得花销。”
“你惯会说。”二郎戳了戳宝珠额头。
其实二郎自个也有私房,不过兄妹几个相互惦记总叫人觉得欣慰。
前几日下雨,原以为生意要差些,没想到摊上生意虽差些,不过订饭食的人倒多了许多,因此这生意有些影响,影响却不怎么大。
这几日天热起来了,生意倒是没先前好了。
六月里蝉鸣聒噪,巷子里有调皮的孩子三五成群用细竹枝饶成圈,插在竹竿子黏了蛛网粘知了猴玩。
宝珠手作扇,扇了扇额角淌下来的汗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