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后愠怒,“这些时日,本宫长伴陛下左右,从未听闻陛下降过此等荒唐旨意,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假传圣旨!”
“一群糊涂东西,险些酿成大祸。”她走下凤辇,匆匆步入东宫。
殿内气氛凝重。
太医惶惶,储君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将一碗药灌得干净,毒性发作起来渗入五脏六腑,一条腿早已踏进鬼门关,救他无异于壮着胆子同鬼王抢人。
“药来了,药来了。”同僚火急火燎赶来,端着熬煮的解药跪至榻前。
榻上人唇色苍白,药汁细细流入其中,又沿着唇缝淌出。
如是反复,他性命垂危,偏偏药又灌不进去。
太医急得满头冒汗:“半个时辰之内,若仍无法渡药,殿下危矣……”
“退下。”
皇后的声音自廊外响起。
“娘娘。”众人闻声,慌忙俯首行礼。
“都退下。”皇后行至榻前,瞥了眼少年惨白的面色,目光忽然落至祝之渔身上。
“你来。”
“我?”祝之渔一惊,不解其意。
皇后朝她一步步慢慢走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以为,你另有良法为储君渡药。”
祝之渔惘然。
今时不同往日,毒药的侵害虽被鬼王尽数转移至寂临渊身上,但她只是一介凡人,尚未全然恢复灵力,无法自如救人。
皇后见少女无动于衷,面上的笑忽然凝固。
“你再仔细思忖,可还有其他方法渡药。”
她将“渡药”二字咬得极重,似乎迫切想从祝之渔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渡药……”祝之渔微微蹙眉。
她倒是想起了小说、影视剧里频繁使用的套路:对待昏迷不醒的人,常以抵唇哺药。
但祝之渔读不懂皇后眼底的情绪,也不懂皇后的坚持。
大力出奇迹,她分明可以掰着寂临渊的下颌,把药汤灌进去呀。
虽然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
“想到了么?”皇后不死心,最后一次抛出试探。
祝之渔僵硬地点了点头:“抵唇哺药。”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
宫殿间陷入了沉默。
皇后俯身注视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祝之渔不敢妄动。
上位者的威严尽显,恍惚间女人的目光化作一把刀悬在她颈上,稍有不慎便会血流成河。
“很好。”
皇后终于出声,打破沉寂。
雍容华贵的女人行经祝之渔身侧,落下一句命令:“你来为储君哺药。”
祝之渔一怔。
擦肩而过时,她隐约看见了皇后眼中的泪光。
错觉吧。
性命垂危,祝之渔顾不得多想,匆匆端起药碗奔至榻前。
榻上男子面色惨白如纸,玄色寝衣领口沾着方才泼洒的药渍,色泽暗沉如干涸的血。
祝之渔犹豫了下,并未俯身同寂临渊肌肤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