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夜灯泛着暖黄的光晕,徐以安钻进被窝时,才发现楚怀夕把她的枕头挪到了自己枕头旁边。
这人看着落拓不羁,其实一直都很细心。
床单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楚怀夕身上若有若无的柑橘味。徐以安嗅了嗅,侧过身,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在想什么?”楚怀夕突然睁眼,伸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你看你,整天皱着眉头,这样老的快你知道不。”
徐以安抿了抿唇,往她怀里蹭了蹭,听着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我老了你会不喜欢我吗?”
楚怀夕手臂收紧,翻身将人圈进怀里。下巴蹭着徐以安香喷喷的头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会。我发誓我会对你从一而终。”
徐以安缓缓摇了摇头,“你不用发誓,我也会相信你的。”
楚怀夕松开她,托着下巴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您现在这么信任我啊?”
徐以安嗯了一声,像是把胸口处积压多年的石子移开,语气缓慢又认真,“楚怀夕,我无比相信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坚信,你不会欺骗我,不会道德绑架我、不会看不见我,不会以爱之名伤害我。”
楚怀夕点了点下巴,一字一顿地说:“你别害怕、也别着急。伤口一定会长好的,像生命里其他的事情一样。”
她忍着哽咽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而且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往前走嘛,咱们慢慢走。”
徐以安眼眶发烫,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将脸埋进温暖的颈窝。所有的委屈都被柔软的被褥和怀里的温度轻轻包裹,在夜色里渐渐融化。
医院长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楚怀夕提着几个礼盒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笑容,才推开房门。
看到徐父正在削苹果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礼貌地颔首打招呼,将燕窝和人参等礼盒放在床头柜上,语调轻快:“叔叔阿姨早,我是徐医生的朋友楚怀夕,听说您生病了,特意来看望。”
徐母盯着她的眼神如同寒芒,却在瞬间换上了柔婉的笑意,“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楚怀夕闻言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阿姨好记性啊。半年前,徐医生和我朋友的未婚夫相亲那天,我们有见过的。”
徐母心中暗忖:“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盯上了我的安安了。”面上却装作惊喜:“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亲切呢。”
“小楚啊,来,快坐快坐…”
楚怀夕看着病床上亲切温柔的未来婆婆,如释重负地松了松肩膀,拉来凳子在病床边入座。
徐母直勾勾地盯着楚怀夕,“小楚啊,你和我们家安安怎么认识的?哎,安安这孩子独来独往惯了,一直都不喜欢交朋友,现在她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叔叔阿姨还挺开心的。”
徐母的语气看似随意,眼底却藏着审视。
楚怀夕早就料到会有此问,从容答:“我们是在共同好友的饭局上认识的,后来又偶然碰到几次,一来二去就熟络了。主要是徐医生人优秀又善良,特别适合做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徐母伸手轻轻握住楚怀夕的手,指尖的力道却暗藏警惕,“安安最近总跟我们提起你,说你特别照顾她。不过小楚啊,阿姨还得拜托你,安安工作忙,胆子小,以后尽量别带她去什么危险的地方玩。”
楚怀夕感受到暗藏的警惕,心中冷笑,却顺势回握住对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十足的真诚,“这个您放心,上周我们去海边,我全程都在盯着她,连浪花打湿裤脚都要紧张半天。”
徐母眸底寒意与妒意翻涌,收回手,状似随意地抚了抚鬓角:“你们年轻人就爱到处跑。不过安安从小身体弱,上个月还犯了低血糖”
徐父暗暗观察着楚怀夕的反应,看到她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楚怀夕确实被惊到了,语气和神情的不自觉变得急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妥,果然旋即便迎来了徐母尖锐的反驳,“你只是她的朋友,不可能事事都要知道吧。”
楚怀夕语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此刻这个面色阴厉的人才是徐以安的妈妈。
她脑子里只剩下“心疼”和“我靠”两个词了。
温柔的背面是强势。
友好的背面是防备与厌恶。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瞬间能理解徐以安为何一回到家,稳定的情绪就会全然崩溃了。
空气凝固了许久,徐父假意咳嗽两声打破僵局,“你们年轻人偶尔出去散心挺好的,但要注意安全。”
楚怀夕发现徐父眸色很深,像团散不尽的浓雾,里面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皱着眉嗯了一声,硬着头皮接话,“叔叔阿姨说的是。”
徐母勾起一抹苦笑,“说起旅游…阿姨最近想不明白一件事…你说,我们安安也真是的,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不来找我们帮忙…”
当徐母饱含失望地说出,“遇到那么大的事情,不来找我们帮忙”时,楚怀夕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徐以安不愿意给父母添麻烦的倔强,也明白这理由背后是怎样的无奈。
楚怀夕坐直身,气势丝毫未有避让:“清者自清。我想徐医生不愿意,也没有必要想办法去自证,而且她肯定也不想让您和叔叔担心。”
顿了顿,她弯了下唇,意有所指地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风波已经平息了,徐医生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好医生。我相信您和叔叔也在替独立又优秀的徐医生骄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