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徐以安抬起指尖,轻轻擦掉楚怀夕眼角的泪,嗓音几乎颤抖着重复,“别哭,楚怀夕…别难过…”
“我没难过…”楚怀夕倏地紧握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腕处轻轻摩挲,“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一样,你看看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又瘦了一圈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偷偷减肥啊!”
“没减肥,最近工作比较忙…”徐以安生怕再多说几句就会暴露自己的悲伤与无助,蹭的一下抽回手,“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煮碗粥。”
说完逃跑似的往厨房走。
楚怀夕愣了一下,想到徐以安值了一晚上夜班,忙不迭跟上去,“我们叫外卖吧。”
徐以安脚步一顿,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声音像浸在冷水里的抹布般发沉,“都生病了,还吃什么外卖!胃不想要了吗!”
楚怀夕被吓得定在原地,扁嘴嗫嚅,“外卖也有清淡健康的粥嘛…”
徐以安手指向沙发边的拖鞋,语气严肃,“别跟着我,去穿拖鞋!”
楚怀夕乖乖哦了一声。
橱柜里的米袋瘪得只剩个底,徐以安眉头紧锁地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想到她们同居的那段日子,家里的冰箱每天都会被填的满满当当,心间再度涌上强烈的酸涩。
徐以安咬着下唇,打开手机,迅速在超市下单了米、挂面、蔬菜、鸡蛋、牛奶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付款时,她犹豫几秒,返回页面又给楚怀夕买了一堆零食和一箱红酒。
吃点零食,喝点酒心情应该会好吧。
将配送时间预约到明天早上十点半,徐以安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装进口袋里,这才听见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是楚怀夕在整理客厅卫生,滚落的药瓶与纸巾摩擦的声响,压抑的咳嗽声、擤鼻涕的声音全部混在一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徐以安用力蜷了蜷指尖,将仅有的米全部倒入锅中,而后蹲下身清理垃圾桶边上的外卖盒。
腐坏的暗黄色汤汁渗进缝隙,腥气裹着酸腐味直往鼻腔里钻。她看着瓷砖缝隙里的污垢,想起上次大扫除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天的花蝴蝶穿着卡通睡衣,坏笑着将泡沫抹在徐以安鼻尖,嘲笑她像只炸毛的笨猫。
调皮、生动又可爱。
而现在…
爱上不幸的人,就会变得不幸吧。
她抬头怔怔地望向窗外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春天来了。
春天终于来了。
如果她们没有提前在一起,如果她们按照最初的计划,等春天来临再相恋,就好了。
她不会向她表白,楚怀夕会被她拒绝。
她们没有在一起,就不用承受分手的痛苦。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在一起了…
可惜命运无常,人也总是后知后觉,她注定要带着楚怀夕在痛苦里走一遭。她无能为力,只求自己可以多承受几分疼痛,尽可能的让她心爱的花蝴蝶少受点伤,保全她继续爱人的能力。
楚怀夕,如果能重来,求你别再遇到我。
如果能重来,我还想像现在这样爱着你,以暗恋者的身份,一直一直爱着你。
徐以安用力把最后一袋垃圾系紧,掌心被勒出深红的印子。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似的,缓缓扶着橱柜站起身,双手撑在冰凉的灶台边上。
白粥在灶上咕嘟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她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
如果眼镜上的雾气再多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像眼泪一样顺着脸颊滑下来了,那我是不是就不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了。
不是木偶,是不是就不用离开她了。
半晌,徐以安自嘲地笑了笑,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跟牌桌上无注可跟的赌徒一样,都在抱着无畏的幻想拖沓不前。
逃避现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敛起思绪,压下脑海中不该有的幻想,拿起抹布,心无旁骛地打扫厨房和餐厅卫生。
收拾好客厅卫生的楚怀夕懒洋洋地抱臂倚在厨房门框上,衬衫扣子歪歪扭扭地扣着,头发被她胡乱扎成个揪。
她盯着徐以安忙碌的背影,喉咙里溢出沙哑的笑,“洁癖怪,你把厨房擦得能照出人影了。”
背对着她的徐以安用力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平稳,“工作再忙,心情再烦也要记得按时打扫卫生,知道吗?垃圾一定要勤扔,放在家里会滋生出很多细菌的,你身体不好,细菌倾入就会生病。还有…感冒了就不要抽烟了,烟雾会刺激呼吸道,然后你的嗓子就会更疼…如果心情不好,你可以出去逛逛街,或者跑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