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怀疑你对安安的感情,不该相信你说的那些理由。我应该厚着脸皮陪着你的,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徐以安嘴一瘪,将头埋在楚怀夕肩上,“楚怀夕,当时我真的很难过,很无助。我救了那么多人,但我却救不了安安,救不了我自己。”
“对不起,徐以安…”
半晌,徐以安咽了口气,口气,抬起头,牵住楚怀夕冰冷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好了好了没事了,这些都过去了。”
“后来呢?”楚怀夕哑声问。
“后来我拿不起手术刀了…”徐以安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吧?一个医生拿不起手术刀。”
楚怀夕鼻尖愈发酸涩,蓦地抽出手,却不是推开她,而是轻轻覆上徐以安的眼睛。
指腹触到一片湿润,她的心再一次被揪紧。
“楚怀夕…”徐以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脸埋进她掌心,“我真的很享受站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抢人的感觉。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是有价值的,可当时我连唯一的价值都没有了。我这人骄傲又自负,为了不被大家同情、议论,我每天在医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拼命工作。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手只有惶恐,我惶恐到吃不下去东西,睡不着觉。”
“自暴自弃了一阵子,我决定自救。我不想在我们医院就诊,于是找到了我的学长,也就是顾远之,请他帮我做康复训练。但我没想到,我父亲会找人跟踪、偷拍我们,并将那些照片发在网上,蓄意捏造成我在和他恋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怀夕皱起眉头,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为了他的脸面?”
徐以安点头,苦笑出声,“你知道的,他们向来把脸面和虚名看得比我这个女儿重要。”
“然后你就辞职当了无国界医生?”楚怀夕摇了摇头,“不对啊。你爸妈那么强势,怎么可能会同意你辞职?她们怎么会给你自由?”
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嘴角不由得绷紧。
徐以安似乎是斟酌良久,“因为当时我的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所以他们就不管着我了。”
楚怀夕愣了两秒,拔高声音,“你别轻描淡写的!说清楚些,一个细节都不许隐瞒!”
徐以安抿了抿唇,“我抑郁复发,自杀过两次。我父亲没有办法便找到了季瑾溪,在季瑾溪的坚持下,她们最终同意给我自由。之后我住院系统治疗了半年,康复后做了无国界医生。”
听到这儿,楚怀夕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大脑被惊惶与后怕的洪流淹没,思维仿若陷入浓稠的泥沼,迟缓且混乱。
她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徐以安,眸中满是难以置信,苍白的唇剧烈抖动,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
半晌,楚怀夕垂下眼睫,语调不自觉慌乱了几分,“怎么…怎么会?你为什么要自杀…”
徐以安闭了闭眼睛,嘴唇翕动,“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我。”
“不是还有我吗!”楚怀夕几乎暴吼。
徐以安侧眸瞥她一眼,轻声说,“当时我以为你和颜叙在一起了…”
楚怀夕慢半拍明白了她的想法,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声音低哑得不行,“所以你是因为我发的那条微博才不想活了,对不对?”
徐以安用指腹抹去楚怀夕脸上的泪痕,浅浅一笑,如实答,“是,但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短时间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不堪重压…”
楚怀夕倏地想到什么,抬起手,颤抖着指尖解开徐以安腕间自己送的那块百达翡丽手表。
看到横亘在她腕间的细长疤痕时,勾起一抹自嘲地笑,喃喃,“我说你怎么突然戴表了…原来是这样,我早该猜到的…”
她双手捂住脸,断了线的眼泪和嘶哑的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对不起…我没想到我那样做会把你逼向绝路,我以为你会因此幸福的…”
怎么办啊,徐以安。
我到底要说多少句对不起,才能弥补当时的粗心,和你因为爱我所承受的伤痛呢。
徐以安抱着楚怀夕,轻轻拍着她的背,“傻瓜,不要自责,好不好?当年的事,我们有各自的考量,也都有彼此的难处。但不论怎样,从始至终我都深爱着你,我知道,你也是。”
楚怀夕靠在她怀里,抽抽搭搭的表白,“徐以安,我一直都爱着你,从未变过。”
徐以安缓和气氛,“我知道,你缺心眼嘛。”
许久后,楚怀夕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徐以安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犹豫几秒,还是问出口,“那你呢?你怎么会成为战地医生?”
楚怀夕闻言神色骤然一变。
呆滞许久,她猛地站起身,脱掉上衣,猝不及防的徐以安愣在原地,想移开视线,但眼神还是不受控的径直看向对方肋骨处。
她果然没有洗掉纹身…
不等她欣喜开口,面前的人突然转身,将整个后背袒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