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邻居。”林杳眠停顿一下,“你前阵子在楼下刚见过的,江向阳。”
她拿出从深市带回来的回礼,打开门:“你来得正好,我刚到家。”
江向阳也比林杳眠高出一头,所以目光轻松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客厅里嘴角挂着浅笑的宋淮靳。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在宋淮靳淡红色嘴唇,以及和上次相同的挑衅的笑容。
江向阳很快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家里还有聚会。”
林杳眠下意识地转过头。几乎同一瞬间,宋淮靳脸上的浅笑消失了,恢复旁若无人的模样。
“不是聚会,他来高铁站接我,顺道上来坐一会儿。”
“为什么我没有礼物?”
林杳眠送走江向阳,刚关上门,听见背后客厅里的人突然发问。她转过来,手撑在门板,哭笑不得地解释:“那是送给江向阳妈妈的。”
宋淮靳在同一时间拧起眉,忍不住问:“你现在关系和他这么好到连他妈都要送礼了?”
林杳眠藏在背后的手微微发颤,灯光也照亮了他俊秀五官的每一处细节。眉毛紧蹙,眼弧下垂,薄唇牢牢抿在一起。
这个表情在两个人还能彼此相拥的时候,她见过太多次。虽然时隔已久,但解释和安慰仿佛本能般地涌出来。
“他妈妈给我寄过几次东西,那一袋是给阿姨的回礼。”
“那我呢?”宋淮靳牢牢地盯着她,不依不饶地问,“我也给你送了中秋节礼物。”
“什么礼物?”林杳眠愣住。
宋淮靳说:“你拎了两个袋子上楼。但只有一个是我姑姑吩咐的。”
细汗从背部渗出,林杳眠呆呆地看着灯光下身材高大的人,她犹豫是否应该把他的行为单纯地理解为朋友间的好意,还是别有用心。
过了许久,林杳眠才挤出一句话:“我晚上请你吃饭可以吗?”
宋淮靳马上眉眼一弯,拿出手机:“那我现在打电话预定餐厅的座位。我们去吃法餐可以吗?”
林杳眠虚浮地点点头,然后看见他熟练地用英语和电话那一端联系,他的声音仿佛被时间冲刷过,变得更加低沉与成熟。
但他似乎和以前一样好哄。
*
预定的法式餐厅位于港岛第二高的建筑的最高层。上次袁曼香来港岛接洽客户,林杳眠想带她吃,但在电话预定中被告知三个月后才有晚餐的空位。
林杳眠坐在窗边,面前的餐桌于位于最僻静的角落,却拥有最完整的风景,她稍稍一偏头便能俯瞰永远不会入眠的城市,道路上的灯光蜿蜒前行,仿佛密集的血管一般爬满这座城市的土壤。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停在原地没有改变,至少现在不会再到掏空小金库请他吃一顿饭的地步。
林杳眠看着空荡荡的夜空发呆,倏然听见坐在对面的人出声:“我不是真的想要你回礼。”
侍者离开前在两人之间留了一盏水浮蜡烛,跳跃的暗黄烛光映亮了宋淮靳好看的眉眼,在他脸颊周围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
“Lucas!”一个穿着抹胸红裙的女生惊喜地走过来,“你怎么今天也来这儿吃饭?”
女生看到林杳眠,眉头皱在一起,不停摇晃手指,终于恍然大悟:“我们见过的,我是Grace。当初我们一起去日本购物,还蹭了你们一程飞机去京市。你还记得吗?”
林杳眠轻轻点下头,女生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略带尴尬的表情,双手一拍:“没想到我男朋友换过五六个了,你们居然还在一起。下个月我要举办婚礼了,你们可以一起来参加吗?我的婚礼助理给Lucas发了邀请,但我猜他根本不会看。”
宋淮靳礼貌地微笑:“我最近收到的邀请函太多了,来不及处理这么多。谢谢你的邀请,下个月我们会来的。”
“太好了!”
林杳眠目送Grace笑容堆叠成山地离开后,重新看向宋淮靳。
“你本来不打算去的。”
她语气笃定。
「不会看」是一种体面的婉拒的说法。
“每天都有人给我发各种各样活动的邀请函,要是每个都去的话,我哪怕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也应付不完。”宋淮靳淡淡地回应。他手握银质刀叉,将盘中的鹅肝切成小块,推到她面前,然后用极为专注的眼神看她,说:“她刚才说邀请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我才答应的。”
桌边双耳碗里的奶油汤被不小心打翻,淡黄色的粘稠物扑在林杳眠的裙子上,她抬眼又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说:“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冷水潺潺流过指尖,脸上还带有淡妆,她无法冲刷敏感的神经。林杳眠在美国会偶尔出门参加华人的社交聚会,聚会上大多也是在读博士,难免互相加微信交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