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笙将亭雀侯丢给噙雪,“不要了。”
噙雪单手接住,没有说话。
附近乌云聚集过来,翻涌如墨,顷刻间便吞噬了半边天穹。
观笙掌心倏然绽开猩红光芒,一道裹挟着妖异血气的光柱冲天而起,带有他法力的雨水倾泻而下,滋滋声响中,肆虐火势渐渐被控制下来。
噙雪突然问道:“先知在九曜天宗?”
“不在。”观笙这回倒是知道防着噙雪,却不知道噙雪问这个的本意是在试探观笙现在对她的态度。
噙雪听到回答的那刻笑笑没有说话,取出亭雀侯塞到观笙怀里,“杀了你们养的一只小宠物,亭雀侯算是给你的补偿。”
“别太难过,弟弟。”噙雪刻意把最后的称呼咬得很重。
观笙抚上亭雀侯的刀身,陡一用力,亭雀侯锵一声断成两截。
“不需要。”观笙放手,断刀落入火海。
他冷冷警告道:“你要是敢透露给照月,休怪我翻脸无情。”
噙雪费尽心思打造的亭雀侯,观笙说折就折,意气行为惹来她的怒批:“她已经死了,折了亭雀侯又能挽回什么?你太年轻,太重情义,堂堂魔君,却过得比下属还要憋屈。”
观笙不愿与之争辩,飞身而下。
噙雪的声音继续从背后传来:“你总是活在理想,活在梦里,才这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真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改变这个世界?”
“不知天高地厚。”
观笙没有理会,传音让跟他分头寻找炎玉踪迹的赵晓峰和常雨柔过来,裹挟着猩红血雾,冲进山火里……
*
炎玉那一坐便是一夜一天,借着往生海充沛的灵气,一举突破到了筑基。
保险起见,她先裂开一道小口观察外面的情况。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焦黑的树干,与沉默的墓碑一般无二,而顶上的翠绿却在诉说着它们曾经的勃勃生机。此时已是飞鸟归林的时间,炎玉耳边是各种婉转啼声,浓烟未散的焦土之下传来细微的骚动,密密麻麻的昆虫正忙着重建家园。
铅云低垂的天空仍在淅淅沥沥落着蕴含着强悍灵力的雨。
噙雪放火烧了山林,又有人来灭了。
炎玉又换了几个方向撕开空间裂缝,谨慎地看了半个时辰,确认噙雪已经走了,才完全踏出来。
炎玉踩过焦枯的枝叶,鼻间充盈着木炭的焦香,混合着残存的松脂香,她去刮最近的云杉表层,被火舌舔舐过的树皮簌簌剥落,露出下方暗红的树干。
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她躲藏位置百余米范围内烧毁严重,其他地方的树倒还有得救。
“万物——”
“生——。”炎玉红唇轻启,睫毛轻颤着垂下时,周身绿光大作,绿色灵流拖着她悬浮半空,灵流分散流向山林各处,所过之处,焦黑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嫩绿的新芽从枝桠间迸发,叶片舒展的沙沙声与虫鸣声交织成曲,仿若神迹降世。
恰好此时雨也停了,所有的火彻底熄灭,连火星子也哑了火,无色透明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向某个源头汇聚,残阳如熔金淌过林梢,虹桥悬天,霞光熠熠,炎玉指尖的最后一缕灵流也消散于透明。
她跌坐在焦土上,法力透支让唇色褪成浅粉。
果然现在就用万物生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她拦下一只路过的四不像,从储物袋拿出灵石,问:“你能带我走出山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