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立即哭出来,有进步嘛。”夏江道,撑地起身打开冰箱又拿了一根冰棍,“唔,就剩一根了。”
她隔着塑料包装袋咔嚓一掰,随后撕开包装,把其中剩得少的那点渣渣碎冰块递给小惠。
“你这个年纪吃这点儿就够了。”
小孩不嫌弃。小小的手捧过木棍,先是凑到鼻子前嗅了嗅,又小心地伸出舌头碰了碰,结果被冰得一下缩了回去,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纳兹,这里,”他惊慌地张着嘴,跌撞地抱住夏江的小腿,用尽毕生词汇量,拼命吐出小舌头给夏江看,“这里、被咬了!”
“哈哈哈哈哈!”可惜他只得到一串更加放肆张狂的大笑,夏江无情抱腹嘲笑,还掏出手机来拍照,“笨蛋小惠!这是被冰到了,才不是被咬了。”
“夏酱——”
有道无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穿着五条袈裟的少年移门而入,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今天吃太多冰棍了。”
夏江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别开脑袋,手背在身后悄摸把冰棒棍抛进垃圾桶里。
“小杰的传教工作已经做完了?”
“嗯。”夏油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弯腰在矮桌旁倒了一杯茶,“今天也遇到了很多来祷告的信徒。”
现任盘星教教主,每逢周末与寒暑假,都要披上昂贵袈裟端坐高堂,为一众信徒传授教义,净化心灵、排忧解难——常规操作就是帮忙祓除掉他们身上的咒灵。
由于每次祷告结束都会神清气爽,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盘星教几乎成为了老年人们周六日集会的礼堂,名气也随之水涨船高,想要入教的人一时犹如过江之鲫。
为防鱼龙混杂闹大事端,盘星教便严格限制了入教的人数以及内部教众的相关管理制度。
——结果追捧盘星教的人更多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盘星教的规模只会越来越大,小杰你会累死的。”夏江在他对面坐下,仰头托腮吐槽,“教主的工作完全没有由基那个圣女岗位轻松嘛。”
夏油杰端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脸,露出社畜般淡死的微笑:“……还好,还好。”
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彻底颠覆盘星教教义的方法,自己想的计划再麻烦也得自己做完。
以前的盘星教哪有现在的排面,如今每逢祷告日,盘星教都门庭若市。
哪怕每次都会事先进行人数上的限制筛选,来咨询求解的普通信徒依旧数不胜数,各种问题千奇百怪,国中生教主强忍镇定吃下过惊天狗血伦理大瓜,也一脸无奈听完过因不想写作业而离家出走的小学生倾诉烦恼。
从世间柴米油盐到宇宙人生哲学,夏油杰也从国中升到了高中,见过了许许多多平凡的普通人,回答过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
有些人丑恶卑劣,有些人却渺小而伟大。有些人也并不需要教主大人的回答,更像是在寻找一个信仰、在陌生的神使面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少年起初并不能处理得游刃有余,面对那些刁钻的问题、嚎啕汹涌的情绪时甚至有些束手无策。为此他买了一柜子各方面书籍,也自学了法律,还偷偷开过外挂,比如让漏壶学会上网、拿着手机在边上给他递网络上的资料。
事到如今,教主大人已经能够泰然自若处事不惊地应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徒。
大概是因为见过太多告解的信徒,近乎一口气兼职了心理咨询师、居委会调解员与神职者——不然一般是很难看见【接地气的社畜】与【慈悲佛性的圣洁】这种词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不过脱下袈裟面对同伴们时,他又会变成那个富有少年气的夏油杰了。
“今天去外面吃荞麦面好不好?”黑发少年放下茶杯,站在夏江面前脱下身上的神职套装。
“去哪家?”夏江靠着桌子托腮看他。
“唔……车站那边?好像有家新开的,风评好像不错。”
他脱衣服的动作绝对算不上利落,袈裟慢慢从肩头解下滑落,黑色的和服也一并解开,当着夏江的面袒露出衣衫底下只穿了黑色背心与宽松长裤的少年躯体。随后扭身向后抻腰,弯腰伸手打开背后的柜子。
黑色的紧身背心因为他的动作而无可避免地产生一段上滑,再遮不住一截白皙流畅的精瘦腰线,连紧身背心包裹下的背肌都不合常理的清晰可见。
——看来兼任DK与教主之后,不止是精神层面上的打磨,就连气质、体型,乃至某些暗戳戳的小心思上,也完全进化成更加内敛却生猛的东西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夏日的薄衫,兜头套下,又若无其事地说完之后的话,“顺便再去超市买点冰棒回来。”
“当然,”他再次强调道,“这次买回来就不准一天吃一箱了。”
“好啦。”夏江撇撇嘴,把长发胡乱扎一圈成丸子头,再单手捞起小惠放到背上,还是忍不住嘀咕,“但我其实一点不怕冰的,才不会闹肚子。”
以前差点被海军大将青雉原地冻成冰块也没啥大事。
小惠骑在夏江脖子上熟练地抱住她的脑袋,闻言摇了摇头,仍然是奶声奶气的表述:“不吃,纳兹,冰要咬人。”
夏江边走边抨击:“冰块只会咬小惠这种小鬼和小杰这种凡人胃。”
“是夏酱的胃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