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玑天师缓声解释道。
“但我们之所以要如此急切地出手,甚至不惜动用宗门储备,是因为发生了一件更棘手的事。”
她看着江浅梦,一字一句地说道:
“根据化尘教传来的消息,我派挂名在外、已在化尘教定居近百年的雨静雅长老,与其道侣,也就是化尘教的外务长老云清正,在最近双双失踪了。”
江浅梦对雨静雅长老有些印象,乃是水派的一位前辈,虽修为不算顶尖,但在阵法一道上极具天赋,是宗门内不可多得的人才。
约在百年前,雨静雅外出游历时与化尘教的云清正结为道侣,之后便一直在化尘教境内定居,实际上算是星河剑派安插在化尘教宗门里的一双眼睛。
云玑天师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冷意:
“化尘教方面的说法是,他们二人早已暗中投靠了古神教,此番是叛逃出宗,如今已下落不明。”
叛逃?投靠古神教?
江浅梦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一蹙。此事听来便处处透着蹊跷。
雨静雅长老道心坚定,与云清正更是五大派中有名的恩爱夫妻,怎会一夕之间背弃宗门,投向魔道?
这背后若无隐情,她绝不相信。
云玑天师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接着说道:
“此事发生后,化尘教上下震动。为了清查宗门内部究竟被古神教渗透到了何种地步,他们已经紧闭山门,谢绝一切外客来访,甚至连五年一度的弟子招收大典都无限期中止了。”
“自当年从衡州迁至宁州,化尘教便欠着本宗一笔高达数十亿灵石的巨额债务。”
“这些年来,他们财政一直不堪重负,宗门运转举步维艰。”
“其掌门晟慧真君,更是常年以『闭关冲击元婴大圆满』为由,拒不见任何外客,将所有事务都推给了下面的人。”
江浅梦静静地听着,这些情况她早已从宗门的卷宗中了解过。
化尘教就像一个背负着沉重躯壳艰难前行的推山兽,外强中干,稍有不慎便会彻底趴下,再也无法动弹。
“直到几十年前,那位新上任的财政长老恒如真人,行事颇有魄力,想出了发行『化尘灵票』这种法子,面向整个宁州修士发债,才勉强盘活了教中财政,有了喘息之机。”
说到这里,云玑天师加重了语气:
“我派之所以要在此刻出手,正是担心化尘教在这场所谓的『叛逃』事件的沉重打击下,会一蹶不振。”
“一旦其内部动荡、人心惶惶的消息彻底传开,修士们对化尘灵票的信心便会土崩瓦解。”
“届时抛售成风,灵票崩盘,化尘教将再无翻身可能。我们借出去的那些灵石,也就彻底成了一笔死账。”
江浅梦心中了然,师尊的考量与她和玄伶师叔的计划不谋而合。
这不仅是一笔简单的经济账,更是关乎宁州未来格局的战略博弈。
“宁州五大派同气连枝,唇亡齿寒。”
云玑天师缓缓从宗主宝座上站起,踱步走到大殿中央悬挂的那副巨大的九州舆图前,她的目光落在宁州与衡州交界的那片广袤的无边沙漠上。
“如今我星河剑派与化尘教,一南一北,正处在抵御古神教从衡州的最前沿。”
“虽然目前来看古神教对我派没什么兴趣,但是化尘教若是倒了,我们星河剑派就要独自面对来自西面的全部压力。”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拉他们一把。而要拉他们,就必须先弄清楚,他们内部究竟烂到了什么地步。”
她转过身,一双凤目中闪烁着精芒,那才是一位超级宗门之主应有的锋芒与决断。
“如今,我派长老在他们境内失踪,还被扣上了『叛徒』的帽子,于情于理,本座作为星河剑派现任宗主,都有必要亲自走一趟,去向他们的话事人……或者说,现在还能说得上话的人,当面质询此事。”
江浅梦眼神一凝,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师尊话语中的深意。
这趟“质询”,是幌子。
真正的目的,在“质询”之外。
是调查,是摸底,甚至可能是敲山震虎。
“届时,本座会设法将化尘教所有还在宗内活跃的元婴修士,都引到他们的宗门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