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急着睁眼,一是还挺享受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躺在床上的这种状态,二是,他觉得难得,难得她今日醒来没有在第一时间下床。他想等等看,看她要做什么。
忽然,他眼前有阴影罩上来,他警觉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反应,不管面对的是谁。
下一秒,他额头上覆了东西,她吻了他,很快很轻。
薛天守还未反应过来,段焉就坐起来下了地。听着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薛天守慢慢地睁开了眼。他不爱吃甜,但此刻心里的甜意让他十分欢喜。
这就是……被人爱着的感觉吗?
薛天守有一点与段焉相似,他也没见过他爸爸。父爱于他天生缺乏,而母亲对他很少有温情的时候,总是在教导他甚至是命令他,按照她的标准做事。
后来更是因为异能,母子之间,除了个共同保守的秘密,再无其它的亲情流动。
再后来,他被关进了实验室,基本上一年也见不上一两面,后面几年就更见不到了,她死了。
而楼教授夫妇有自己的小孩,他们只是可怜他,出于善心与责任才给了他一个家,也算不上爱他。
事实就是,薛天守活到现在,没有人真心地爱过他。而此刻,他接收到了段焉对他释放的爱意。
段焉发现,自从她耍了些心眼,在二人相处的细枝末节上,时不时地给薛天守来一下小亲昵,比如假装偷亲他,偶尔主动拉他的手,忍着寒栗回应他的吻……等等这些,他都十分受用。
每当她这么做了,薛天守都像是被捋顺了毛的野兽,收起他的獠牙与利爪,对她释放善意。
甚至他会说:“在你之前,我没有与任何异性有过情感经历,我甚至都没怎么跟异性接触过。之前,我对你存在偏见,对待你可能不够公平,与你相处的方式也可能是错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就算到了现在,对于如何与你相处我还时有困惑。但,我想说,你不要看我说过什么,要看我做过什么,之前我被刺杀,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选择,已足够说明我对你的心意。你觉得呢?”
段焉暗思流转,他这是在向她认错以及解释吗?
段焉当然不会被打动,他说只要看他做过什么就好,可他只提他救过她的事,却选择性地不提他就算真诚道歉也不值得被原谅的,在她身上犯过的那些恶行,更不要说,他还在用“可能”这样的字眼。
段焉压下真实想法,面对薛天守的问题,她轻快地一笑:“我觉得,你在说谎。”
薛天守认真无比:“我说的都是真的,有哪里不对?”
段焉逗他:“你说没与异性接触过,那海缇与女公爵不是女的吗?”
薛天守爱死了她这个狡黠的样子,被她逗笑的同时,心里还升起一丝异样,酸甜涩痒的,他顺着这种感觉问:“你在嫉妒吗?”
段焉虽有在努力地学习与模仿“谈恋爱”,但还是诧异薛天守怎么会这么想?她不过就是想活络气氛,转移话题,不想与厌恨之人进行这种深度讨论罢了。
但既然薛天守这样想,段焉只得寻找大脑储备里的恋爱合集,找出与这种情况相匹配的一幕……还真有。
段焉与薛天守面对面,她踮起脚尖,伸出双臂搭在他的肩上,薛天守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她的腰,看她一脸郑重地对他说:“是的,我会嫉妒,你要与异性保持适度距离,不然,不然,”
薛天守心里翻滚着快乐,这让他变得话多:“不然,你会怎样?”
段焉:“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跟异性去,”
薛天守以吻堵住了她的嘴。
吻后,他还不忘警告她:“以后这种话不许说,想都不许想,我也不会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不适度的接触的。”
段焉忽然想到一个点,她松开他,脚跟落地时,她的头也低了下去。她轻声喃喃道:“可你会结婚,会有妻子,你总不能跟她也保持适当距离吧。”
她说完扭头就走,薛天守没拦她。背对着薛天守的段焉眼神暗了一下,火候还没到,他还得陷得再深些才好。
随着段焉落寞地离开,薛天守的情绪落了下来,愉悦消失。
他不排除段焉是故意的,故意装可怜,想要在他这搏个上将夫人的名分。
她这样想无可厚非,他不是在气恼她,他是在气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真的在思考娶她的可行性。真是色令智昏。
他是喜欢她,但不能喜欢到连原则都抛了。
他所在的位置,以及所处的时局,他必须要有继承人。多少人都在盯着上将夫人这个位置,薛天守心里有数。
每年,帝主也好,分区首领们也好,甚至内阁的那两位大人,都有给他介绍他们想他娶的人。
他迟迟未应,皆因这些人里没有他觉得合适的。
皇族的人他不会娶,分区首领们介绍的,娶了哪一方,另一方心里都不会痛快,他不会做出分离自己势力的事。
倒是内阁那两位墙头草,如果从他们身后细细挑选,倒还是能挑出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要求的。
他虽有这么个想法,却迟迟没应允,是因为他对婚姻一事看得很淡,没有兴趣,他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三十岁再来考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