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悦由他搂着,望进他幽深的眼底。忽地笑嘻嘻地垂首,与他额头相抵。
“分得清。”她道。
“鹤公子就是鹤公子,我能认清你的情绪。”
闻归鹤嘴角抽了抽,含笑无言,又听她道:
“至于玄玉……”
“他……”苏时悦移开目光,“我不知道原因,但与他对峙时,我偶尔会觉得,他很假。”
“无论是惺惺作态,对我说软话,还是威胁我,我都感知不到他的情绪。”少女眨眨眼,道。
感知不到,情绪?
闻归鹤微微错愕。
他以为他是玄玉,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玄玉。
可在苏时悦眼中,作为玄玉的自己,竟然是虚无缥缈的?
他费心装出的闻归鹤,可能是真实的吗?
“不对。”说到一半,她话锋一转,疑惑发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为了保护闻归鹤,她甚至没向他求助,为何他仍会出现在安王府?
“别担心,我把入内的路径封死了。”少年抬指,抵在唇前,“他进不来。”
“好些了吗?”他摩挲她侧腕伤口,止不住发出叹息,“苏姑娘昏迷了许久,我来的时候,实在是吓坏了。幸好,此地池水有疗伤功效,我擅自带你入内,还请见谅。”
“还疼吗?”
“不、不疼了。”
苏时悦面庞倏地一红,结结巴巴开口。意识到闻归鹤一直扶着她,忙扭身从他怀中拖出。
拉开距离,她方意识到不妙。
“鹤公子,你……”
少年长衣上也沾着血,从身上攀至颈侧。在她昏迷期间,他不知遭遇了什么,浑身绯色,将池水也跟着染红。
在苏时悦震惊的目光下,闻归鹤低头,安抚地笑了笑:“不是我的血,再者,不论多重的伤,都能在玉馈池愈合。”
玉馈池……
苏时悦念着名字,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没事就好……”苏时悦松了口气,忽听他问:
“苏姑娘,一定要回家吗?”
苏时悦一怔。
“你那晚喝醉了酒,和我说,你来自一千五百年后。”他道。
苏时悦脸更红了:“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像是被她惊慌失措的模样逗笑,少年依然笑如春风,他的眸光倏地暗了暗,而后,攥紧她的手指,问道:“可以,不回去吗?”
他身上的血,将温泉池水染得通红,勾连出血丝。他枕着自己柔顺乌黑的发丝,披着那具精美的皮囊,弱声弱气,几乎是祈求地哀哀出声:
“苏姑娘,我舍不得你。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任何人接近你,我会让你与楚令彰一起走向成功,收获无数果实。”
“可以……留下吗?”
苏时悦被他突如其来的掏心剖肺的剖白震惊,她没想到自己沾染一杯酒后,会把自己的过往全盘吐出,更没想到闻归鹤会开门见山,请她留下。
她一抬眸,就看到他的眼睛。从他的眼中,她能看到许多感情,再难掩饰的不舍。他像一名孤注一掷的赌徒,只要她点一下头,他立刻会为她押上全部筹码。
于是,苏时悦摇摇头。
“我要回家。”她的声音无比坚定。
闻归鹤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