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阳这一觉睡得久。
睡醒,外面已经沸反盈天。
麾下纷纷进言。
“主君,皇帝小儿这是吓破了胆,把那帝位当成了烫手山芋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主君,该进则进!”
“虽然夫人新丧,但大事当前,不该拘于小节!”
“既然皇帝小儿搭好了台阶,主君不妨娶宣姮,受天命!”
蔺青阳淡淡瞥过一眼,底下立时噤声。
这些人也是放肆了。
大抵是以为,他这个鳏夫,失了智,丢了权柄。
“啊,你们真聪明。”蔺青阳抬起手,给众人鼓掌,“真是很会替我着想,如此激进,一定不是为了自己封侯拜相吧。”
众人大惊,纷纷跪下:“主君明鉴!属下
绝无私心啊!”
蔺青阳语声和煦:“权欲熏心,最容易露出蠢相。都回去照照镜子,动动脑子。”
众人伏地,大气也不敢出。
蔺青阳提步离开府邸。
他道:“想问就问。”
两名暗卫悄然现身,落后半步,挠了挠头:“主君,属下其实也觉着这几个人的样子挺蠢,却说不出个道道。”
“宣赫此人。”蔺青阳嫌弃道,“既懦弱,又冒进,蠢货还自以为聪明。闹这一出,是想驱狼吞虎。”
暗卫一点就通:“原来如此!难怪最近有风声说主君虚弱,皇帝小儿这是想引十八路诸侯来战主君啊!危机当头,这些人,居然还贸然劝进!”
蔺青阳问:“你说他们是不是蠢?”
暗卫认真点头:“确实!”眯了眯眸,抬手,往脖颈凶狠一划,“主君,这些个有了异心的蠢人,是不是……”
蔺青阳漫不经心摆摆手。
睡了个好觉,他精神不错,趁着太阳好,要去一趟郊外紫竹苑。
亡妻的东西,每一件都要收到身边来。
他平静地想着。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到南般若病情好转,可以离开床榻稍微走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她有些吃惊。
这些年待在那个人身边,她一次没有生过这样重的病。她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吹不得风、受不得寒、吃不得美食的病秧子。
“真奇怪……”
“奇怪什么?”南念一大步走到她旁边,给她披上厚绒外氅,“怎么就下床了?病没好全,歇着才是。”
南般若叹气:“阿兄,我哪有那么娇贵?”
南念一没说话,只用无情的眼神嘲笑她。
她嘀咕道:“大约是离开炎洲太久,水土不服。”
“没错。”他同意,“到炎洲,不服炎洲水土。到上京,不服上京水土。在东院,不服东院水土。去西院,不服西院水土。井水不服,溪水不服,河水不服,江水不服。晴天不服,阴天不服,雨天不服……”
南般若恼羞成怒:“南念一!”
*
皇帝大张旗鼓给帝火天命子找爹的事情也传到了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