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起身来,弯着腰凑近巫岫,巫岫这才看清那人面庞,圆脸横肉,怒目厚唇,留着两撇八字胡,除却胡子和三分圆滑之气,剩七分竟与陈天霸完全相像。原是一对兄弟,有一个当官的兄弟撑腰,怪不得那陈天霸人人都怕。
那人狠狠道:“你要是会使妖术那便另说了。”
巫岫嗤笑:“我要是会使妖术还能被你们抓住?”
“看来你是不肯招了。”那人忽地站起身来,向旁边立着的衙差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而去。
衙差随即架着她给她绑在架子上,二话不说抽起鞭子便向她身上使去,巫岫喉间迸出半声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道血迹渗出,痛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汗水密密地在额头渗出,她死死咬着嘴唇缓了好久。当初她跳崖时便似乎都未有这般痛,等喘了口气后,她脑子里却是后悔,后悔早上竟没来的及穿上那法衣。
那衙役看她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精致的脸因疼痛扭曲,心中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挥鞭的速度慢了几分也轻了几分,直至身后传来狱门关闭的声音,他才停了鞭子,此时巫岫已挨了三鞭子,剧痛如万蚁钻心,额间冷汗滑进眼角,蛰得视线一片模糊,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衙役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到她跟前:“你要是画押,便不用受这般苦楚。”
巫岫此时已痛得说不出话来。
见巫岫垂着头,呼吸都费劲,那衙役也知这小姑娘承受不住这刑法,便有意让她缓一下,放了鞭子将其中的缘由和她说来:“这么和你说吧,算上陈天霸我们这已经死了四个人了,死法都一样,大家都认为这是妖邪作祟,上面压力又大,急着破案,偏生此时有人看见你使了妖术,而且偏偏是欺侮你的陈天霸死了,你说我们县令大人能不怀疑你?而且那是他弟弟,大人为了结案已经愁的几天都睡不着觉了。”
原是拿她做替罪羊,巫岫心中冷笑,这恶官纵容自己弟弟欺侮百姓不说,还随便捉拿无辜的人,一点正式流程不走,动用私刑逼迫她认罪,她缓缓看向四周,各式刑法器具,也不知这屋子有多少冤死之人,她想骂一声,却是气急攻心直直晕了过去。
……
“吃糖吗……吃糖吗……咯咯咯咯咯……吃糖吗……咯咯咯咯咯……”
昨晚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隐隐约约,然后越来越清晰,巫岫猛地睁眼,一张脸上密布着蜈蚣疤痕渗着道道血迹的鬼脸赫然出现在眼前,见巫岫瞪大了眼,那鬼脸咯咯咯一笑将脸转向一旁。
巫岫缓缓将视线转过去,竟发现旁边瘫坐着一男人,肥胖的肚子正随着他大喘气一起一伏,那男人正是今天牢狱里见到的县令,而且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好似也不在牢狱之中,只是在一间普通的屋子中,有八仙椅,方正桌,旁边一个小推车,车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糖人,在巫岫的正前方是插着栓的屋门,有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手上的铁链也没了,除了全身疼痛,勉强还可以起身,那缝隙中的光闪着,或许可以逃……巫岫想着,忽见那张鬼脸忽地凑近那县令,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又是咯咯咯一笑。
“吃糖吗?”
那县令抖个不停,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他微微瞥眼看向巫岫,眼中全是恐惧和求救。
“吃糖吗?”
一双干瘪枯手赫然抓住县令的下巴逼迫着他与自己对视,“咯咯咯咯咯,吃糖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气,鬼脸的身体颇为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手却移到了县令的脖子除一点一点收紧:“吃糖吗?”
“吃,吃糖……”那县令结结巴巴。
又是“咯咯咯”一声笑,那枯手松了开来,转身想小推车走去,那县令慌忙看向巫岫,满脸哭丧,嘴型比划着“救我”二字。
巫岫从袖口摸出两张爆破符攒在手中,她看了眼屋门的地方,似乎又风吹进来。
此时那鬼拿了一个糖人转身过来,看了一眼巫岫,咯咯一笑,巫岫心中一紧,那鬼脸却又转了视线,将糖人递给县令,那县令咽了下口水,颤颤巍巍伸手去接,手刚拿到那糖棒,一只鬼手便穿过他的胸口,活活将心掏了出来。
咯咯咯咯咯
县令睁着大眼歪着头倒了下去。
巫岫吓得往后缩了缩,咬紧嘴唇逼迫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只见那鬼手将心塞到县令嘴中,塞不进去左右来回硬往里塞着,边塞边说着:“吃糖,吃糖……”
待那颗心完全塞进县令嘴中,鬼脸便咯咯咯一笑,缓缓将脸转向巫岫。
“吃糖吗?”
那脸忽地逼近巫岫。
巫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她缓缓点头道:“吃。”
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