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正,贺兰悠如常准时出现在正殿,略显慵懒地落座。
七名嫔妃齐齐起身,向皇后请安。
贺兰悠轻一拂袖,“免礼,坐。”
卢久安上前,“禀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尚未前来。”
贺兰悠漫不经心的,“今年第几次了?”
“第四次,不曾差遣宫人前来告假。”
“按规矩来,份例减半三个月,撤一个月绿头牌。”贺兰悠说。
“是。”
林丽妃笑得现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皇后娘娘之下位分最高的嫔妃,便是这样做表率的?”
方美人淡然接话:“也难怪,德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谢家又逢丧事,处事难免不拘小节。”
别人只是笑笑,不搭腔。谢国公是德妃的亲爹,今日换了谁,怕也做不到照常请安,只是,别人会遣人来知会一声。
贺兰悠说起旁的:“昨日分发了一批夏日里的用度,各位可还有短缺的?”
林丽妃率先道:“皇后娘娘宽和大度,自来赏赐丰厚,臣妾宫中已无短缺。”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说的也真是心里话。
中宫最出名的是倾国的容色,与容色齐名的是惊才绝艳、脾气暴躁,却从不在用度上苛刻嫔妃,除非谁上赶着找罚,譬如今日的谢德妃。
接下来,嫔妃言笑晏晏,闲话家常,气氛倒也很融洽。
她们之间,到目前为止,并无结怨的由头。
这些人进到东宫时,先帝病重,萧灼日夜侍疾无暇理会,没几日先帝驾崩,进入孝期。
萧灼恪守孝道,整整二十七个月,回后宫只到昭阳宫,陪伴成了病秧子的发妻和一双儿女。
今年二月出了孝期,萧灼仍旧不曾临幸中宫之外的女子。当然,他与贺兰悠纵然一个月有二十来天歇在一处,也是相安无事,不宜让嫔妃知晓罢了。
如今共有的八名嫔妃,两个高居妃位,两个在嫔位,一个婕妤,原本三个美人,如今少了一个,添了一个选侍。
是的,起初给的位分都不低,说起来毕竟是从东宫开始服侍今上的,理应厚待一二。
没有人在皇帝那里实实在在过名录,也就无宠可争,嫔妃闲来最多是找机会见见俊美无俦的皇帝,旁的想再多也没用,明里暗里自然都不会生事。
平心而论,如今八个人里面,起码一半都觉得日子很好,打心底依赖于皇后:
除了新出炉的贺选侍,位分最低也是美人,一应用度全部严格按照规制来,从御膳房到内务府,宫人从不敢敷衍怠慢,她们享有的确然是锦衣玉食的光景。
皇后那个人,平时固然给人高居云端不可亲近之感,可人家除了同出一门的贺选侍、注定敌对的谢德妃,从不拉拢不打压任何人,真正一碗水端平。谁不想一直维持这样的和睦?
闲话一阵子,贺兰悠对卢久安打个手势,“昨儿本宫做了什么事,诸位必然已有耳闻。私库里多了一笔银钱,便分出些许,你们拿去买花儿戴。”
她说话间,卢久安将一个个封红送到六名嫔妃手中——没贺选侍的。
若是私下里给,还能作势婉拒,眼下这情形,便是中宫的赏赐,六名女子起身,感激不尽。
贺选侍面色青红不定,手死死地握成拳。还有比贺兰悠更缺德的人么?前脚从她亲祖母手里夺得财产,后脚便用抢来的银子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