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沉声道,“此术需血脉传承与魂契共鸣方可施展,外人绝难模仿。”
“除非……”李玄缓缓道,“有人得到了你的血。”
杨戬猛然想起什么??三年前那一战,他割臂施咒,鲜血洒落桃林。后来虽清理战场,但幽墟之力诡异莫测,或许早已将他的精血渗入地脉,孕育出未知变数。
“这不是模仿。”他闭目推演,“这是‘复刻’。有人以执念为炉,以众生信仰为薪,试图再造一个‘我’。”
“你要去查吗?”
“不必。”他睁开眼,天目微闪,“他会来找我。因为真正的‘至圣先师’,必须经历痛苦、失去、挣扎与悔恨。而他若想取代我,就必须亲手毁掉这一切的意义。”
果然,半月之后,消息传来??那名“代行者”现身东洲,公开挑战守道书院,扬言要“清洗伪善”,建立“绝对正义之世”。他宣称杨戬已堕入温情软弱,唯有彻底无情,方能净化天下罪孽。
更有甚者,他在一座城池外竖立巨碑,上书:**仁慈即纵容,宽恕即背叛**。
并在碑下屠尽百名囚犯,声称“以血洗罪”。
杨戬闻讯,终起身赴东洲。
临行前夜,阿芽来到他房中,手中捧着一块新制的玉佩。
“这是我请匠人照着原来的样式重雕的。”她轻声说,“背面还是那八个字:花开有时,重逢有期。”
杨戬接过,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取出旧玉佩,轻轻放在她掌心:“这个给你保管。若有一日我迷失了自己,你就拿着它,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我曾为何而战。”
阿芽泪水滑落:“你不会变的。”
“人都会动摇。”他望着窗外明月,“尤其是当我看到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做着比我更‘正确’的事时。那种诱惑……真的很强烈。”
三日后,杨戬抵达东洲白崖城。
城门紧闭,墙上贴满通缉令,画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是白袍持刀的儒雅男子,一个是黑袍覆面的冷酷杀手。下方写着:“识破伪圣者,赏千金。”
百姓躲在屋内,不敢出门。唯有城中心广场,矗立着那座血腥巨碑,碑前跪着数十名俘虏,皆是曾犯小过之人??偷盗、斗殴、欺邻……罪不至死,却被判“净化”。
高台上,黑袍人负手而立,声音冰冷如铁:“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宽恕。凡有过者,皆须以血偿还。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话音未落,一道清风拂过。
众人抬头,只见一人缓步走来,白衣如雪,背负断刀,步伐平稳,仿佛踏在春风之中。
“你说的,不是公平。”杨戬开口,“是你心中的恨。”
黑袍人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全场寂静。
那一瞬,天地仿佛凝滞。
他们长得并不完全一样,但眼神、气质、甚至站立的姿态,都如同镜像。唯一不同的是,对方的右眼缠着黑布,而杨戬的右眼,藏着一位姑娘。
“你终于来了。”黑袍人冷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是谁?”杨戬问。
“我是你。”他撕下黑布,露出一只金色竖瞳??竟是天目!但那光芒阴冷扭曲,不像神光,倒似深渊之火。“我是你所有不甘、愤怒与遗憾的集合。是你当年没能杀尽邪魔的怒火,是你后悔未能早一步救姜璃的痛恨,是你面对世间不公却只能记录善行的无力感!”
“你不配代表我。”杨戬平静道。
“可我比你更强大!”他怒吼,“我不流泪,不犹豫,不被情爱束缚!我能斩尽一切恶,而你,只会写一本没人看的《好人录》!”
“那你告诉我,”杨戬缓缓拔刀,“什么叫‘恶’?”
“杀人是恶!欺压是恶!懦弱是恶!虚假是恶!”
“那如果一个人杀人是为了救更多人呢?”
“那是不得已,不是善!”
“如果一个人欺压他人,是因为他曾被欺压至此?”